2010年1月22日星期五

疊影迷情之 71《「姬」男愛女 A Gay Changed his Taste》

「姬」男愛女  A Gay Changed his Taste


  2010年1月19日掛了一個長途電話給金炳興,金太太跟我聊了兩三句與她談及安德莉夏萍,我記得有夏萍的一部電影我緣慳一面,沒有看過,就是她與安東尼柏堅斯Anthony Perkins 合演的「The Green Mansion」,我連中文片名也記不起來,後來跟金爺談電話,又是「老情況」,我們一聊就扯到天南地北,幾十分鐘後掛上電話,才記得沒向他請教這部電影的中文名字。

  上一趟我寫了「奈何俏郎”姬” 」,說的是洛赫遜,其中談及許多英俊男星也有「龍陽之癖」,若不懂這句成語,字典裡若找不著的話,別不恥下問,可見拙文第10篇,我是頭捱了狠砸幾下才開了竅,反正這詞是兒童不宜,懂了吧。

  而安東尼柏堅斯也曾是好此道者,他長得高大俊俏,清秀,優雅,有一張孩子臉,經常含羞答答,有點神經質,更受女性歡迎愛戴,珍芳達Jane Fonda 和碧姬芭鐸Brigitte Bardot兩位女星也曾主動追求他,奈何俏郎「姬」,正道是:神女有心,襄王無夢,洛赫遜一度曾是他戀人,還有塔亨達Ted Hunter,此君長得英俊健碩,經常愛穿泳褲拍照,召來群蜂浪蝶,更出名的有一代芭蕾舞大師魯道雷里耶夫Rodoff Nureyeu當過他情人,還有不少入幕之男賓。

  但他後來跟一名女攝影師Berry Berenson巴莉畢南辛結婚,生了兩個兒子,這BB不同彼BB〈BB是碧姬芭鐸的暱稱,以姓名頭兩個字母用作簡稱〉,Barry是男人名字,可見他依然有同性戀潛在意識,連找個妻子也要找男性名字,以消暮男之情,巴莉跟他的婚姻維持了十九年,他沒有任何緋聞,婚前的不作計算,Till dead they do part他們至死方離,後來巴莉畢南辛是911襲擊事件中乘坐美國航空編號第11航班的罹難者。
  
  導他改弦易轍的是女星維多利亞翩絲寶Victoria Principle,她姓氏本來不是這樣譯名,是我故意雅譯,她後來演了電視片集「豪門情仇Dallas」再大紅大紫,他跟她在1972年合演了「奪命判官The Life and Times of Judge Roy Bean」,這部西部片由保羅紐曼Paul Newman領銜主演,導演是尊侯斯頓,合演的還有「赤足天使」亞娃嘉娜和他前度男情人塔亨達,他竟晚節不保為她所泡,一夜尋歡後自始改變了性傾向,翌年他馬上找了巴莉同偕白首,倒也有點戲劇性。



  要拿他來作話題是我也喜歡看他演出的電影,他是個標準的明星,外表雖比不上油頭粉面的洛赫遜,但勝在有點書卷氣質。

  他是有點神經質,扮演的角色多是這般性格,秦天南許久以前借過一套由他跟蘇菲亞羅蘭Sophia Loren合演的「榆樹下的慾望Desire Under the Elms」VCD光盤給我看,但我遲遲才看了,此片改編自美國戲劇大師尤金奧紐爾Eugene O’Neill的作品,說的是子戀繼母,雙方發生了情慾關係,他還代父親執行播種生子的任務,子代父職,以當年道德標準來說題材確是相當大膽。

  希治閣(希區考克)就是看中了他的神經質,找他演出「觸目驚心Psycho」,一場拍攝珍納李Janet Lee的出浴被兇手冷血刺殺的戲成了經典,兇殺後是他目睹案發現場掩著嘴巴瞪大眼睛的鏡頭,這才是觸目驚心。這部是經典驚險謀殺案片,後來狗尾續貂,他擔當主角依樣畫葫蘆拍了幾部,成為他的招牌片集,一部比一部不濟,他乾脆還執導一部,但是連大師的皮毛也沾不著邊兒。


觸目驚心裡的安東尼柏堅斯

  記得60年代看過他演的一部法國片「誰是兇手The Sword and the Balance」,他演一樁兇案的三個嫌疑犯之一,兇案是有人目睹行兇者祇有兩個,案件交由法庭審訊,但沒法証明三人中那兩個才是兇手,結果判了三人也有罪,法庭是有殺錯、無放過,結局是三名嫌疑犯在押送途中遇上憤怒群眾燒車,三人也同一命運遇難身亡,他演似罪無辜的嫌疑犯就是專長,其後他演的多是兇案嫌疑犯。

  在「巴黎戰火Is Paris Burning?」他客串當個街頭巷戰的美國大兵,這片明星甚多,有卻德格拉斯Kirk Douglas、格蘭福特Glenn Ford、伊扶蒙丹Yues Montand、阿倫狄龍Alain Delon 和尚保羅貝蒙多Jean-Paul Belmondo,拍盟軍在第二次世界大戰解放巴黎的紀錄戲劇片,眾星雲集,導演是法籍的雷尼克萊曼Rene Clement,雷尼後來拍了「雨中怪客Rider on the Rain」,曾經很賣座,但近日再看已是明日黃花,殊不好看了,若是題材涸乾會拿來一談此片的。

  安東尼柏堅斯演美國大兵的還有反戰片「二十二規條Catch 22」,導演是「畢業生」的米克尼哥拉斯Mike Nichols,原著改編自諷刺小說作家約瑟希勒Joseph Heller的名著,寫的是一群以美軍22條規條:有神經病傾向的軍人可以免役,但要聚集在一個小島的軍營渡過戰事,原著文字艱澀但十分幽默,演員一時無兩,包括奧遜威爾斯Orson Wells、尊威Jon Voight等等,還有民歌歌手雅賈芬高Art Garfunel,安東尼柏堅斯祇是串星之一。

  及後他又拍了由英國推理偵探小說之后阿嘉莎姬絲蒂小說改編的「東方快車謀殺案Murder on the Orient Express」,此片也是群星戲,他演李察威麥Richard Widmark的翻譯員和祕書。到了80及90年代他演的電影也不見突出,他在92年再演「觸目驚心第四集」,扮演原片的角色,由精神病院放了出來,戲不提也罷,到93年4月他的愛滋病舊病發作,終年剛好是六十歲。

  一個外表像乖乖男孩的明星,文質彬彬,改變了愛男不愛女的口味,也算異數,但終於難逃先前性傾向附送給他的贈品,戲如人生,人生如戲,銀幕上的明星也逃不了命運的擺佈,他就是這樣謝幕的消逝了。

2010年1月22日

疊影迷情之 70「風雲三尺劍,花鳥一床書」

「風雲三尺劍,花鳥一床書」
把好友介紹給好友 To Introduce A Friend to Friends




  好友陳步飛由廣州回港作過客,與我午膳,把他自資印刷的「風水」記事簿送我,並帶了國畫大師陳永鏘的國畫掛曆給我,翻看他的小記事簿,看見內有他的私藏藝術品,中間刊登了這由陳永鏘寫的對聯:「風雲三尺劍,花鳥一床書」。

  我讀了,感到意境甚高,小記事簿內還有陳永鏘寫的一對對聯:「克己讓人非我弱,存心守道任他強」,同樣的豁達大度。

  作為我網頁的讀者,閱我拙作就如同我的朋友,有幾個素昧平生的網友讀過我劣文,尋得我的電郵地址,大家互通了電郵,雖是寥寥幾句已寄來鼓勵和關懷,祇有朋友才有這種情懷,人生在世,朋友不嫌多,天涯若比鄰,仇敵要盡少,咫尺如萬里,我祇是從不把自己的照片放入網頁,敬請原諒,皆因讀者看了我的樣子,覺得外貌與文章不符,這樣猥瑣的人也寫出感性文章?倒是破壞了讀者的閱覽慾了,所以把一張自己美化了的自畫漫畫像登上算了。

  不信的話我可舉個例子來說:前天晚上在家裡吃太座煮的飯菜,她習慣是對著電視機伴吃,但這次她卻加上畫外配音,說:「瞧你胖得像什麼?以後不准你再吃肉,我煮的菜會全部用開水泡熟,不加任何油鹽調味品,要你瘦身。」她說的當然不是無線電視台正播影的劇集裡的胖子鄭則仕,她說的是她唯一可以肆意批評的男人~我,以後杜絕了我批評她的廚技,真的一舉數得,真的高招。

  人說「相從心生」,可惜我這小人沒有許多摯友的內在美,令我祇有羨慕的份兒,不形諸內怎形諸外?我也是有諸內形而諸外,吃得肚滿腸肥就形諸外了,這篇文章裡我就是冒犯也要介紹我認識的「陳永鏘」給各位讀者朋友認識。

  陳永鏘,我一群好友也是當年跟我一起同時認識他的,好友們稱之為「鏘哥」,說實在話,他是當眾人大哥綽綽有餘,豪爽,仗義疏財,不苟小節,性格豪邁不羈,當了大師,名成利就,也不諱言當年文化大革命時光著腳巴子上山下耕的往事,說得有聲有色,絕不有半句怨言,還感激政府裁培他成材,這種胸襟又豈是我所及呢?

  鏘哥是個平民化的大師,他融入社會,體驗民生,閱書甚多,對一樹一物也畫出神髓,絕非從俗,這樣才有高超的藝術創作,他的文章也可讀性甚高。

  以我學過藝術,一眼就瞧出他在素描上下過苦功,根基紮得穩,才能將西畫技術融入國畫中,絕不是一些認為自己是天才是大師,畫出來的作品是抽象新派國畫浪得虛名之輩可比,我曾到過他畫室,看過他把數十張用鋼筆畫的黃牛速寫貼在牆上,速寫已見功力,他才動筆畫一張耕牛圖,見微顯著,可見他多認真處理一件作品,絕不自持天份,拿起畫筆龍飛鳳舞,一蹴而成。

  我跟他認識是在他第一次80年代在香港大會堂的個展中,跟他握過手,後來在98年聯群結隊到他番禺大石的舊畫室再見面,那次才開始在飯局中傾談,一見如故,大家稱兄道弟,我又豈敢高攀?

  如今已有十多年,我算起來是跟他見面相聚用十根指頭來數也有餘剩,但每次見他都是那麼熱誠,親切地直呼我名字,去年11月他應邀在深圳畫苑開個展,剪綵儀式後館長陸佳為他舉行一個「與深圳大學生的交談會」,我跟一群朋友也權充還在求學的大學生列席末次,個多小時聽他演講,簡直是談笑風生,時間一下子溜走了像祇是幌眼間之事,到了發問時間,我大膽站起來提問,他見是我,笑斥我跟他是好友怎可抬舉他?其實我見了他的作品是實話實說而已。當夜是陸佳以畫苑名義請吃晚飯,陸佳叫我坐主家席,我是何德何能?不過就算陸佳不邀請我去,我也會厚著面皮央求坐那席,好把握機會能跟鏘哥聚聚,席上大家把酒言歡,那頓飯是我近年來到過大陸吃晚飯無數次而吃得最開心、最痛快的一次。

  他是個老頑童,保持一顆純真的童心,當個藝術家本應如此,有童心絕非幼稚,體內流著藝術家血液的人才能將兩者區別出來,他的小幅小品創作是充滿童心,真我溢盈小幅裡,更值得欣賞收藏。

  多年前我往巴黎旅行,看見有畢卡索的兩千張速寫小品展覽,我和太座也破了慳囊買頗貴的票進去參觀,大師的潦草作品也是同樣充滿童真,就是畫的「兒童不宜」女性部位,也像抱著無知天真的去探索。

  所以說藝術家要保持童真乃放諸於四海而皆準。

  「風雲三尺劍,花鳥一床書」正是他性格的表現,他就是不管外面世界翻風騰雲爭名奪利得刀光劍影,他超然物外,躲在私人空間裡享花聽鳥聲看自己喜歡的書自得其樂,何必費神跟世俗人一般見識?至於「克己讓人非我弱,存心守道任他強」,這兩句正是前兩句的續篇,忍辱負重絕不是表示我軟弱,我祇不過是堅守自己與世無爭的個性,你要逞強請隨便吧。

  若要看他的作品,可以在廣州新機場內的大幅國畫就是了,若非大師國家政府又怎會將其作品掛在國際人仕出入的地方作為裝璜呢?

  我有個見過他的朋友形容他的外貌說:「中國有兩個最不像藝術家的藝術家,一個是陳永鏘,一個是張藝謀。」我倒不認同朋友這樣說,鏘哥的內涵絕不是外露,無須戴上巴黎畫家的小扁帽才讓人知道他是藝術工作者,他是一塊蘊玉,不憑外表,要細味才見珍貴,至於張大導以前的作品確是藝術電影,但他最近的新作「三槍拍案驚奇」已走火入魔,不堪一提,但鏘哥多年來都是保持藝術家本質不變,這更難能可貴,我認為他長得性格,那就是Style(風格) 了。

  又要牽涉上電影,我認為他像性格演員安東尼昆Anthony Quinn。幌眼看,倒也真的有幾分相像,至少是同一類型人,也就是擁有同一的藝術氣派,安東尼昆在「生之慾Lust of Life」裡也演過大畫家高更Paul Gauguin,此片主角是卻德格拉斯演的梵高,安東尼昆是個好演員,獲過多次金像獎,實至名歸,也是作家也是畫家,也曾執導唯一部電影「大海盜The Buccaneer」,是大型古裝海戰片,由尤伯連納Yul Brynner演大海盜,協助由查路登希士頓Charlton Heston演的傑遜總統擊退法軍,我最近重看了他與阿倫狄龍合演67年的「野戰雄師The Lost Commander」,他搶盡英俊小生阿倫狄龍的鏡頭,當年阿倫狄龍是我們傾慕的偶像,但看了此片,個個都要模仿他了,可見性格比俊俏更耐看。

  東拉西扯寫了一大堆文字來描繪一個朋友,實在並不足夠,別讓認識他的讀者朋友認為我是胡扯就好了,祇希望來日能多些機會跟他相聚,這個朋友就是在我生命中畫上重要的一筆。

2010年1月22日

疊影迷情之 69《治療愚笨的「復仇」》


治療愚笨的「復仇」 To Cure the Absurd "Vengeance"

  我一向很少看港產片,因為屢次看了都令我失望,屢試不鮮,後來覺得杜琪峰拍的電影還好看,也看了幾部,又有朋友問我為什麼不寫寫港產片,也順應人意,就拿他的近作「復仇」來談談,為電影大動手術。

  「復仇」是杜琪峰請了昔日「法國貓王」尊尼荷路地John Holiday當主角的新作,一開場就是槍殺案,三名槍手手持長槍闖入民居大開殺戒,先聲奪人,看了這段戲滿以為好戲在後頭,但其實不然,後繼荒誕、愚笨,毛病百出。

  殺手行兇的對象是尊尼荷路地的女婿,但她的女兒拿槍反擊,試問一介女流之輩,怎可藏有曲尺手槍?初看時以為這名家庭主婦跟丈夫是臥虎藏龍,這段欠缺解釋,若是中段加插一段回憶是他把手槍送給女兒作防身禮物更為合理。

  兇案發生後,尊尼荷路地演的高德勒拉著行李箱由法國到澳門醫院去探望受了重傷的女兒,他是個因為腦袋曾經受過槍傷而有後遺症的退休殺手,隨時會失憶,為什麼導演不在這時拍他看見了臥床重傷的女兒而想起往事,引至頭痛病發作,而作為懸念與伏筆呢?就是懶之過,恕我又用以前小時候看過的電影套進來舉個例子,有一齣西部片叫「平崗雙雄The Proud One」,主角是羅拔賴恩Robert Ryan,演個被槍傷有後遺症,突然目眩不能瞄準目標的警官,他每次跟壞人對抗時也舊病復發,但屢次也能化險為夷,這就能令觀眾為他擔心而緊張了,順道一提,這部經典西部片的主題曲旋律十分悅耳,是用口哨吹出曲調,我就是當年看過此片學會了吹口哨,經過數十年,旋律仍留在腦海裡。

  接著是他跟兇案組的女督察邵美琪見面,作為一樁兇殺案的調查首席警官卻無任何精明表現,她是何德何能?豈不是浪費了澳門政府的優厚薪俸?雖然說澳門賭博稅多,但也不可能是冤枉來溫疫去吧,此乃編劇懶之過,難辭其咎。

  歹角出現了,是任達華扮演的富豪馮先生,而另一個主角黃秋生也浮上來,那一場拍得很誇張,就是任達華當著黃秋生面前強吻情婦,何不再對情婦毛手毛腳,故意讓他的保鑣看在眼裡,多剪接一個保鑣的眼神進去,然後他笑容可掬依依不捨的送她出去,關上門,才露出另一副冷峻面孔對黃秋生說是懷疑情婦跟保鑣有染,付錢要黃秋生把他們幹掉,這樣表現了他是個反面無情的人。

  也不太多吹毛求疵了,電影看至這裡尚覺順暢,往下是黃秋生率領林家棟和林雪三人組到飯店房間暗殺那對偷情男女,事後被高德勒目擊了。

  劇情由此處開始走下坡,雪球往下滾,愈滾愈大,也無法收掣。

  香港出產的江湖片所以好看是重情重義,好漢惺惺相惜,為義氣在所不惜,這種舊情懷以前在日本黑幫片裡比比皆是,後來小林旭、高橋英樹等江湖氣概明星沒落以後,由張徹大導演接上棒子,再傳給吳宇森、杜琪峰,但這種男子漢間的義氣竟日漸息微,好像是名成利就的導演也忘記怎樣表達義薄雲天的情感了,「復仇」一片裡更是兒嬉,黃秋生作為殺手三人小組的領頭羊,就是光為了一個戇愕法國佬在警局不把嫌疑犯林家棟指証出來,竟以後為他捨命?太荒謬了吧。

  何不拍高德勒從警局出來,跟蹤林家棟,黃秋生和林雪在澳門橫街窄巷對人生路不熟的他進行伏擊,打算殺他滅口,但被他反而出奇制勝,把手槍交還給他們,令三人組知道他是行家,握手言和,大家識英雄重英雄,這才不致突兀。

  高德勒為防隨時失憶,要用即影即有照相機把三人面貌拍攝下來,試想想作為職業殺手這樣隨便讓人家拍下玉照留為紀念嗎?可以這樣寫的,高德勒為了自己的隱疾隨時帶著一本記事簿,用筆描繪三人特徵,記下各人名字,更合情合理,到後來一場跟任達華派來的殺手狠鬥後,他跟三人在雨中失散,就拿出記事簿的描繪來跟路人的面孔核對,但大雨滂沱,把記事簿的紙淋得濕透,黃秋生找到他後,把記事簿用衣服內襯將之印乾,再塞進他內袋裡,向他點點頭才帶他走,到末段,他真的失憶了,寄居在黃秋生的姘頭沙灘屋裡,看到電視機播出黃秋生三人組的照片,他再拿出記事簿來看,而姘頭哭著一手把他的記事簿攫了,看著繪像對他說:這三人是你朋友,再揩掉眼淚把記事簿交回給他,那就更具感情。

  說到失憶,就是本片的主題,「一個人沒有了記憶,還會有仇恨嗎?」,這主題不錯,應記一功,但編、導卻捉鹿不會脫角,白白浪費了這樣好的點子。

  我多年前跟一個漫畫作者交惡,朋友都屢次勸我別牢記當日的仇恨,他們這樣說反而挑起我對當日他對我的卑劣行為,終於日子沖淡了我對他的恨意記憶,坦白說我現在對他一點恨意也沒有,但我內心祇記著:此人性格卑鄙我又何必花時間跟他打交道?所以還是避而不見算了,祇是鄙屑他為人而已,就像高德勒已失去所有記憶,但嫉惡如仇和情義之的心仍在,這就把他鍥而不捨的復仇意識塑造出來了。

  黃秋生三人殺手組也欠缺突出的性格,他整天戴著墨鏡,那不是性格,那是崇拜和刻意模仿前衛導演「高達」,一部電影裡主角的性格不是單由外表塑造出來,而是由編劇寫主角的行為、小動作和對白形造出來的。

  再一一細說可能令讀者也悶憋了,往下還不如粗枝大葉的說算了。

  最無謂的是高德勒和黃秋生三人在燒烤場找到了三個殺手,由張兆輝、黃日華和吳庭燁分演,衍生出一場野戰,在月黑風高夜裡,子彈橫飛,這一場既拍得混亂又拖得太長,觀眾祇見像螢火蟲的子彈飛來飛去,也沒看出誰的本領比較強,若是大家旗鼓相當,何須浪費這麼多子彈呢?香港不像美國可以在雜貨店也買到子彈,亂放槍也無妨,但處身於叢林荒煙蔓草間最好是速戰速決,免得夜長夢多,兩幫人簡直真的在玩打野戰,沒有奇招,就是大家看著烏雲不掩月就瞄準目標放槍,連這一點也拍不出應有的效果。

  到黃秋生等人回到澳門,在大草原裡跟任達華的眾多槍手作為殊死戰,雙方人數懸殊,大家同樣是推著壓成方形的癈紙堆作擋槍牌,竟有「英雄所見略同」的心靈感應,歹方更是披上清一色的黑雨衣,導演像是怕觀眾是白痴分不出忠奸作此安排,簡直看得我突了眼,儼然是看低手拍的鬧劇,堪稱為「港式無厘頭」鬧劇,更荒謬的是歹角任達華竟架起高台作壁上觀,拿裝上遙望鏡的長槍瞄射黃秋生三人,枉黃秋生等人算是職業殺手,身陷險境竟無法突圍而出,最簡單的莫如他們把打火機投向歹方的廢紙堆,再瞄準打火機放槍,令癈紙堆招火,逼使歹方沒處躲,然後逐一射殺,再不然就遷改決鬥場地,黃秋生利用場地周遭環境殺退敵人也行,這都是我愚見,但到最後三人竟一鼓愚勇,袒蕩蕩的衝出去,白白送死,既然這三人如此笨拙,當啥職業殺手?倒不如早被任達華殺掉好了。

  壓軸戲是高德勒孑然一身在通衢大街去行弒任達華,既拖得太長,又笨到入心入肺,竟無一個澳警出現,到這裡已是病入膏肓,就是大國手也返魂無術了,乾脆擇下手術的口罩,看著手術室牆上的時鐘,宣佈病人死亡時間好了。

  別說看了這片並無好處,對我也頗有啟示,覺得無論怎樣一個人成功了別讓名利衝昏了頭腦,不會自省而陷於腐化,創作人尤其是,那祇會停留在同一階段,以後作品祇是原地踏步而已,愛之深,恨之切,我喜歡看杜琪峰的電影,認為他比吳宇森有潛力,所以才寫了二千多字來醫治這部片的缺點,否則像我看了「十月圍城」也懶得執筆了。

2010年1月21日

疊影迷情 68《天下電影一大抄 The Movies’ Copy Cats》

天下電影一大抄    The Movies’ Copy Cats

  上文談及「竊玉偷香」的西片,香港依樣畫葫蘆,照抄襲過來,完全不理會人家版權,十分可恥,這種竊盜罪無可恕,但香港人當年卻視作等閒,如今香港人已發財立品,不恥大陸翻版貨充積市場,反來罵發展中的國家行為可恥。

  現在香港已注重版權,許多人看見外國作品好,要翻譯過來由炎黃子弟來演繹的話,也先向人家堂堂正正取得版權,這也算是一種進步。

  但並非人人如此,不少咱們拍製的電影仍有盜竊西片的橋段,祇不過抄襲的都是幾十年前的舊電影,舊電影很多人沒看過、或是看過也忘記掉,抄襲一下也無妨,可說是溫故知新,功德無量。

  創作者曾看過舊電影,在創作期一時靈感又未至,大腦堵塞想不出好點子來,突然頭上「叮」的一響,點子來了,就下筆神速,不知不覺間抄襲了人家過去的作品,面世後得到稱讚毛翼鬆豎,反而認為是自己創作,更自以為是了。

  像去年的「赤壁」上集,關雲長與張飛領兵對抗曹操大軍,引曹軍衝往面對陽光位置,張飛軍隊反起盾牌列陣,而盾牌是擦得光亮閃閃,陽光折射令曹軍目眩而騎兵皆收韁不及,全軍掉進張飛軍隊預先掘好的深坑裡,導至全軍覆沒。此片上影時有影評人說吳宇森點子好,構想出這樣巧妙的戰陣,祇不過是那影評人余生晚也,沒看過60年代初年的古代宮幃戰爭大片「所羅門王與貴妃」,其中壓軸一場就是由尤伯連納演的所羅門王靈機一動,想出這克敵方法,此戰術祇是當時編導想出來,相信舊約聖經及歷史上也沒記載,我們的吳大導卻有孔明之聰敏才智,仿同「三國誌」的孔明「借東風」,借來一用。

  說起來吳大導也喜歡看電影,他以前有一部「喋血雙雄」,由周潤發和李修賢合演一正一邪角色,後來聯手對抗外敵,橋段就跟好久以前一部義大利麵條西部片,好像叫「血鬥太陽谷」的電影相似,同樣是在最後正邪角色摒棄成見,聯手對抗群盜,這部義大利西部片我在68年在台灣看過,義大利文片名我沒記下來,祇記得演正派槍手的是馬克戴蒙,此君拍了幾部戲也星沉影寂了。

  不能說人家抄襲,也許是靈感一來,大家英雄所見略同,都想得出來而已。

  武俠小說大家古龍有一句名言說:「最危險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之地。」這句相當玄妙的話原來出自40年代的美國西部片「蕩寇誌 Jessie James」,是亨利夏打威導演,由泰倫鮑華Tyrone Power演的杰西詹姆斯為抗拒土豪惡霸強佔民居農田打造鐵路,起而反抗,落草為寇,他被鐵路局及警方懸紅通緝,但他藝高人膽大,要回家去探望愛人,當時愛人問他為何作此愚笨的冒險,他就說出這句話來,當我重看這部電影時,我登時打了個突兀,才知道古龍是個熱愛看西部片的影迷,我可舉出另一個例子來引証,古龍塑造的小李飛刀角色在小說中喜歡閒來用小刀削木偶以自娛,說也合情合理,因為一個在刀刃上找生活的人隨時與人拼命,心理上壓力很大,故此要用此法來減輕心理壓力,在一部由格力哥利柏演的西部片「神槍大俠The Gunfighter」,那位神槍手就是用彫刻木玩偶來減壓。

  當粵語片盛行時期,製片人把西片搬橋過底片,省卻編劇費又可保証有票房,何樂而不為?當年西片跟粵語片是分兩類觀眾,看粵語片的影迷不喜歡看中文字幕,製片商眼光瞄得準,這也要佩服他們,當年我年紀小是有看無類,我記得有一次父母帶我去看了希區考克的「後窗Rear Window」,隔了一段日子,我的姨媽姑爹又帶我去看由「南華影帝」吳楚帆演的「後窗」,故事竟同出一轍,我邊看邊說已知道劇情,長輩把甘蔗塞進我口裡,叫我嘴巴忙嚼著別嚷著,我咬完了甘蔗,又有栗子送過來,卒令我吃零食也要打嗝兒,電影也放映完了,製片人把粵語片式後窗的結局改了,吳楚帆用望遠鏡偷窺對街後窗的兇手並不是殺了人,而是殺了頭狗,總算咱們香港人沒視人命如草芥,我回家時沿途上又說電影情節的不合情理,犯駁處甚多,年紀小小當上自以為權威的影評人,長輩對我說她喜歡看這套戲,不管劇情如何,愛看的是吳楚帆,還說我看戲真多話說,害得她大破慳囊,要買許多零食堵著我的嘴,她看見銀幕上吳楚帆不亮相時要溜出去採購零食,向我警誡說以後也不帶我再去看戲,但過了幾個星期我還不是隨她又去看她另一個偶像「曹達華」的電影,又讓我重施故技來騙零食吃。


後窗 Rear Window 劇照



  到我長大了對抄襲之風反感,也對粵語片失望,我已成為西片的擁戴者,這固執至今也改不了多少。

  別以為祇有香港人會盜取西片的橋段重拍一次,此風世界上很多國家也有,我記得有一次到東南亞自由行,在飯店房間看到電視機播映的一部當地出品的舊電影,雖然言語不通,但看畫面已知是盜竊好萊塢的某部電影。

  有一次我在深圳坐公交車,車上有電視機播放「不文山Benny Hill」的舊片集,多是短片式,一段段的,我竟看到不文山在60年代初拍的搞笑戲竟為「冷面笑匠」許冠文照單全收,用在他拍的「摩登保鑣」裡,就是在他在廚房裡跟「賣魚勝」用炊具互鬥的一段,還有「雞操」那一段,有幸令我看到他的作品典出何處了,當年我看他的電影時還豎起姆指說他點子獨到,真是奇才,那一刻我看著不文山片集把姆指用幾根指握緊成了拳頭,以對自己的孤陋寡聞感到氣忿。

  更令我茅塞頓開的是原來大導演史提芬史畢堡Steve Spielberg也是Copy cat,他在「奪寶奇兵 The Indiana Jones」裡,夏利遜福曾身處阿拉伯人市集,其中一名阿拉伯刀客向他揮刀耀武揚威一番,他蹙起嘴巴,不屑地扁對方一眼,迅速拔出手槍,一槍把那刀客結果了,我對這段戲曾津津樂道,但那天我在公共汽車上竟看到不文山片集也有這一幕戲,連好萊塢大導演也抄襲,我才覺得咱們中國人又算什麼一回事呢?那天可說是我這個影迷的幸運日,見識了不少。

  「天下文章一大抄」,電影也是,翻拍的不算是抄襲,好萊塢近年來鬧編劇題材荒,翻拍的電影不祇是以前拍過的,還有其他國家的好作品也拿來重拍,但人家尊敬原創作者,必寫來源及奉上版權費,倒不像我們中國還有抄襲當作是自己的作品,面不紅臉不臊,堂而皇之,就像幾年前賣座的國產片「瘋狂的石頭」,完全抄襲佳烈治Guy Ritchie導演,由畢彼特Brad Pitt演的的「掠奪Snatch」,宛轉的說是「如有雷同,份屬巧合」。

  「掠奪」一片在外國不賣座,但「瘋狂的石頭」卻以低成本創出高票房,還在中國幾個影展拿了大獎,最瘋狂的是能獲最佳編劇提名,這好比是廚師在外國用洋材料做了一道菜,但老外不愛吃,但中國廚師以道地材料學人家做同一道菜卻是合中國人口味,成為名菜,沒怪得香港獨有的「豉油(醬油) 西餐」不但是中國人愛吃,就是連外國遊客的胃口也迎合了,也可說是佳烈治時不他予,在廚房裡弄這道菜時燒得焦了。我曾跟某影評家說過此片,影評家是個「包抬槓」族長,他說不是「瘋」片抄襲,兩片是完全不同,我一向是「有爭氣者勿與辯也」,我也同意他所說,祇不過是一片演的是洋演員,一片演的是中國演員所以不同。

  我深信命運,就是天才若是命途多舛,也祇有沉寂的消失,反而抄襲者走運,自有前因莫羨人,抄襲成功了是「自有出處莫尋源」就是。

 2010年1月19日

2010年1月18日星期一

疊影迷情之 67《偷情寶鑑 A Guide to the Married Men》

偷情寶鑑 A Guide to the Married Men


  星期天下午沒事可幹,找了一張「卡薩諾瓦’70 Casanova ‘70」的電影光盤來看,已是1966年的電影,導演是馬里奧蒙尼車利Mario Monicelli,演員是馬車路馬杜安尼Marcello Mastroianni,看了開頭一兩段,疲不能繼,睏了,睡了一覺醒過來,看見馬杜安尼這風流種跟一名猶太古董商的禁臠偷情,他演風流絕對是品牌,看他偷雞不著蝕把米的苦相實在可悲又可笑。

  有偷吃的男仕說過:「哪個男人不吃羶。」,當然不能一竹篙打盡一船人,吃羶、吃腥、吃葷、吃素,全是個人喜好,各隨尊好,不能將自己身穿的衣服套在別人身上也叫合適。

  電影是由幾段偷情故事合組而成,以前義大利最喜歡拍斬件式短篇故事電影,大概是受了義大利的古典民間文學「十日談」影響,這風氣影響了從義大利留學回台灣當上導演的白景瑞,他拍了「家在台北」,當年是70年代初,每段故事由當紅明星擔剛演出,票房很火,國民黨副產業的中影電影機構也沒料到會賺了大錢,自始,李翰祥開始走斬件式故事的電影,況且拍了很多作品。

  「Casanova ’70」該是譯作「義大利式偷情」,以前一部由馬杜安尼演出,導演是皮亞托‧傑米Pietro Germi拍的「義大利式離婚 Divorce Italian Style」,賣個盤滿碟滿,所以這部電影冠以「義大利式」幾個字也不為奇。

  聰明的是電影有條主軌,由一名風流種衍生出多段小故事,他是個北約組織的高官,前頭一段他在巴黎就是跟女友道別後佯說要回北約總部辦公,然後偷偷溜回女友家裡,摸黑潛入女友寢室,這才能挑起他的性慾,那知道女友以為有賊入屋,開槍轟他,驚動了警方,才讓觀眾知道他有隱疾,就是心理障礙令他泡上美女也無能為力,對一個義大利男人來說是寧可死掉算了,以後他嘗試不斷的偷情,不斷的吃不了兜著走,真的苦不堪言,當開正他戲路,看他死相就令人發噱。

  好久以前看過一部由「舞精」真基利Gene Kelly執導的電影,舞王是佛烈雅士提,真基利祇可稱為舞精,他擅長舞蹈,但相比之下還是佛烈雅士提略勝一籌,他拍的「三劍客」,演的是達太安,當年比劍矯若遊龍,混舞蹈於劍術,煞是好看,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他演而優則導,拍了一部「竊玉偷香A Guide for the Married Man」,就是說男人偷情的幾段小故事,幾十年前看過,大概是60年代,現在仍記憶猶新,值得向沒看過的人推介一下。

  這部電影主線是由和路達麥陶Walter Matthau演的標準男人,遇上住宅那區有個性感的離婚婦人對他諸般挑逗,令他想有出軌之念,但奈何家有賢妻幼女,他祇敢想不敢做,但七年之癢又令他心癢難熬,要裝出道貌岸然但內心茅盾不已,他有個鄰居羅拔摩斯Robert Morse卻是個鬼靈精(蠱惑仔) ,矮子多計,作他偷情的軍師兼導師,以「活動教材」-就是一段段的偷情小故事展現他眼前,並舉出案例,叫他不可犯前人之錯,否則導至離婚,那就得不償失。

  戲中的電影言語運用得十分高明,乃剪接之功,撇開這些不提,就拿其中幾段故事讓大家開開心,故事不分先後,以精彩為先。

  第一段是「永遠否認一切Always deny everything」,矮子導師說有一個太太突然回家,看見丈夫祖比索Joey Bishop跟個性感美女躺在床上,兩人全身寸縷不存,蓋上被子,太太大發雷霆,丈夫卻一於少理,若無其事的跟偷情美女慢條斯理地穿回衣服,與美女一同鋪好床褥,任得妻子在旁大吵大鬧,把美女送走後,咬著煙斗,拿了報紙出大廳,大模大樣地走到客廳,坐在沙發椅上,太太問他剛才那女人是誰?他裝呆賣楞一本正經的說:「什麼女人?哪裡有女人?」他還用懷疑的目光,皺上眉頭,斜視著妻子,仿似反來怪責妻子無理取鬧,令那位太太還以為剛才看見的全是幻覺,苦惱不堪沮喪地安坐下來,招數真妙。

  第二段是「莫留痕跡」,演出此段的是英國諧星「崩牙佬」泰利譚瑪仕Terry Thomas,他跟大肉彈珍曼絲菲Jane Mansfield在家裡偷歡後,大家穿回衣服,壞在樂極生悲,她的胸罩不見了,他翻江倒海也找不到,而他的正印是個「長平公主」,若被他妻子在家裡找到這龐然大物,那時候就是罪証確鑿,他難逃一死。此時剪接上和路達麥陶問羅拔摩斯:「結果怎樣?」,他們兩個正在會所裡去泡蒸氣浴,羅拔摩斯推開蒸氣浴室的門,指著裡頭一個極萎靡不振、滿頭白髮、渾身顫抖抖的老頭回答:「瞧,這位就是他,自從此事他嚇得變成這樣子了。」真絕。

  第三段是「芬香難除」,一個偷歡男人跟情婦吻別後他下樓離去,他召了出租車返家,在車廂內他嗅嗅衣服,嗅出一陣濃烈的香水味,祇怕是妻子也嗅出香味來,他腦筋急轉彎,脫下西裝上衣,搞開車窗,用食指勾著上衣的掛衣扣,讓外頭的風把衣服上的香水味吹掉,那知出租車旁有車子風馳電掣經過,捲起的風把他勾著的上衣吹走,他馬上叫司機煞車,跑出馬路,及時檢回上衣,他撲掉上衣上的污垢,穿回身上,以為無事的返回家裡,人算不如天算,他妻子看見他上衣背後有兩道黑色的輪胎痕跡,後事不用提了,真慘。

  羅拔摩斯就教和路達麥陶調教一種洋蔥加蒜頭泡的臭水,塗在身上,故意接近妻子,讓她生厭,她就會自動買一種特濃的香水回家送他,這就可蓋住其他女人香水味了。

  第四段是「隨機應變」,羅拔摩斯告訴和路達麥陶:若是跟情婦在就是在餐廳裡被三姑六婆被逮個正著怎辦?偷情男該馬上站起來,走到祇有一個男食客的另一桌,召服務員來為他擺多一份餐具,然後毫不客氣地用刀子割掉陌生客碟上的食物,視作平常的放進嘴裡嚼,扮作跟那陌生客是老朋友,可以分甘同味,再扮作跟對方閒談,然後向幾個三姑六婆打招呼,還舉手畫腳示意邀請她們一起過來坐,幾個三姑六婆見不好意思要先走了,這就避了嫌疑,偷情男才站起來,還對陌生客說:「這麼難吃的餐,奉勸你下一次別叫了。」真損人。

  還有第五段的「易服出擊」,偷情男應該在火車站長期租用一個儲物箱,每天穿平常衣服上班,到下班時到儲物箱取出去泡妞的服裝,換了才出擊,電影裡那個偷情男是當建築工人的,到出擊時易服扮成花花公子,真搞笑。

  當年的電影道德觀念是導人正途,這部電影又怎會出軌呢?結局是羅拔摩斯上得山多終遇虎,他與和路達麥陶瞄中的目標,那個離婚怨婦蘇亞娃蘭登Sue Ane Langdon去汽車旅館偷情,向他的入室弟子作現場示範,但卻被老婆人贓並獲,和路達麥陶躲在隔鄰時租房間聽到嘈吵聲,拉開窗簾少許窺看,這當頭棒喝嚇得他魂銷魄散,立刻乖乖的回到嬌妻英格史提芬絲Inger Stevens懷裡,以後安分守己不敢再妄想出軌了。

  後來彭浩翔拍了「大丈夫」一片,也是說男人偷吃的,我祇看過大半部,因邊看邊憶起舊經典電影,難再看下去了,比起這部「竊玉偷香」可說是雲壤之別。

  這部上乘的佳品喜劇我對很多朋友都覆述過,朋友都托我若是能找得著光盤的話,都給他們代買,但至今雖然我是舊電影光盤店常客,總是尋之不得,不過,香港的讀者就有幸看到A貨翻”拍” 版,可能在電影資料館找杜平演過的「偷情寶鑑」看看,當年是香港粵語片製片人把這部電影巨細無遺,一段不改的從新翻譯演繹一遍,妄顧人家版權,這才真的是”搞笑”。

















舞精真基利


2010年1月18日

疊影迷情之 66《感人的「幻想」曲 The Touching “Imagine”》

感人的「幻想」曲 The Touching “Imagine”

  日前我的老朋友張天明寄了一封電郵給我,內有附件,先說朋友寄給我的電郵資料,我視之若禮物,珍而重之,除了友情外還有資訊,增我智識,開我眼界,至於這封電郵的附件是一齣短片,而我又是特別喜歡看短片的。

  短片是一群聾啞學校的學生到一間中學裡表演,他們以手語演繹出約翰連農John Lennon的名曲「幻想 Imagine」,我看了,感動極了,這份動人情感我豈能不供諸摯友同享呢?

  開始是十幾個穿著校服的男女年青人,分三排高低而站,向分兩排列席坐的美國中學生表演,第一排中間的黑人學生隨著鋼琴伴奏,以生硬的聲調朗誦出「幻想」這條曲的歌詞,兼跟台階上的同學一起做出手語,他說:「幻想這裡沒有天堂,幻想這裡也沒有地獄,沒有慾念,茫茫天際下人們活得和諧快活。」接上的鏡頭是坐在鋼琴旁的聾啞學校年青老師,他對學生的表演感到滿意,面帶微笑。

此際,坐在後排中間女生群中的一名胖黑少女突然唱出「幻想」曲的歌詞,她歌聲嘹亮雄厚:「幻想這裡沒有國家分界,這也不難做到。」跟著她站出來,慢慢走向前面,站在黑人領羊學生旁跟著他做起手語來。

  她繼續唱下去:「沒有殺戳或為某種原因而犧牲性命,同樣也沒有宗教的區別。」唱到這裡,後排幾個青春漂亮的女生也逐一站起來,一起走到台階處合唱,邊跟著那群聾啞學生做起手語唱:「幻想全人類生活得和平。」

  「你,你可能說我是個夢想者。」接上來的歌聲是出自一位坐在輪椅上的近視眼青年:「但,我不是祇有一個人。」他把輪椅轉到表演者旁,跟著人家做手語:「我希望有一天你會跟我們一起,那時世界將變成一體。」

  鏡頭同時推向邊唱邊做手語的第二排女學生,這時坐下來的中學生全走到台階處和唱,一個女生拖著高大的男生也走出來同唱:「幻想沒有所有領土分界,我祈望你能夠達成,不須要貪婪及飢餓,人類成為一個兄弟幫。」

  剪接的是大提琴和簫子伴奏鏡頭,坐在鋼琴旁的年青老師開始感動得咬著下唇忍著淚,我不用學他,乾脆開了淚門閘讓淚直流算了,我比他幸運我不在當場,無須抑制激動情緒。男女生唱得起勁:「幻想全球人類能共同享有。」

  「你,你可能說我是個夢想者……。」這一刻年青人全部情緒高漲,會唱的邊跟著聾啞學生做手語重覆前面的一段,鏡頭拍攝站著的健全學生瞟看著聽不見她們歌聲的身體有缺陷者。直至唱完了歌,青年人互相祝賀演出成功,鋼琴旁的年青教師依然咬緊嘴唇,忍著淚,舉起雙手,攤開雙掌搖晃,用手語向所有參予表演者表示稱讚,短片也告一段落。

  我所描述的不及影片萬份之一,諸般好友有幸收到我轉傳過去的電郵附件就可比較,這短片祇有三分鐘,但拍出情感,這就是功力。

  「幻想」曲數十年前我頭一遭在電台上聽見,已覺不凡,約翰連農跟披頭四拆夥以後,與保羅麥卡尼分別發展,作曲上各有千秋,但他的宏觀目光卻勝稍為偏重商業路線的保羅一籌,可惜天妒良才,被神經病者一鎗奪去了他的生命。

  這條老歌由年青人來演繹,配合了感情,倍覺悅耳動聽,正如歌詞所說:「沒有屠殺或為某種原因而犧牲性命。」,當我看見新聞報導片段年青人為抗議特區政府撥巨款興建高鐵時;而另方面是曾特首好大喜功,以求任內不斷有大型建設,什麼藝術文化區,幸而已拖了下馬,而興建的高鐵接駁不是在廣州市中心,祇是將開發的番禺,以後就算是節省了時間到達番禺,也要花時間和金錢乘車經過洛輝橋才能到東站接駁到其他省縣的列車,多費時失事,他不斷的空想兼妄想,絕不是「幻想」曲歌詞的幻想和理想,這是投資龐大,沒計算清楚就大開庫房,浪費公帑,這種自以為是的人世界上多的是,他竟是個虔誠天主教徒,他天天不忘去聖堂祈禱卻沒時間自省,悲哉,悲哉,一群以民建聯為首的刷鞋幫更助桀為虐,但那群憤而衝擊立法會為洩憤而妄顧法紀的大群青年我也不表同情;若是雙方能摒棄成見,衝動者能克制一下,以和平商議來解決問題,那有多好。

  大陸執政者,害怕資訊發達,縱容黑客潛入「谷歌」互聯網,這也令人氣憤,世界資訊發展已一日千里,領導人卻偏要走回頭路,箝制思想開放,要這些人開竅而令世界達至大同,那也是幻想而已。

  也拿台灣來開涮,台灣的民進黨鍥而不捨的堅持族群分裂,摒棄人類成為兄弟幫的理想,他們的理想和理念多麼狹隘可怕,更有不少台灣宗教信仰的牧師竟推波助瀾,難道「幻想」曲所說的「世界人類大同」祇是虛無縹緲的空想?

  中、港、台祇是地球一角,看世界上許多國家仍是戰禍年年,宗教、政治及幫派的分歧,互相仇殺,視人命如草芥,和平在世界上是多麼的罕有和珍貴。

  「你,你可能說我是個夢想者。」這種期望達到世界大同的幻想確非祇有一人,而是世界上許多人也幻想渴求得到。

  讓我來「幻想」一下。若是互聯網上短片裡的三十多個青年就是上天已開啟了他們的心智,讓「幻想」曲的宏觀歌詞在他們心中萌芽生長,他們就是上天播下人間的種子,這幾十敉小種子會在世界各地再擴散再播種,令世界變成一體的理想觀念發揚光大,更能傳播開去感染了全球人類,薪火相傳,就算不是我們那一代人,而是將來世界的主人翁,把世人變成寬容大量,容納異己的兄弟幫。

  就像互聯網上這短片,由一傳十,十傳百傳千傳萬,甚至傳億,讓不同言語,不分國籍的人也看見,也打動了每個人的心眼,這樣世界大同也指日可待了。

2010年1月16晚

疊影迷情之 65《電影裡加插的經典金曲》

先旨聲明,以「緬」後論:

以前小時候家嚴拿著藤條警告頑劣的我時,常恫嚇我弱小心靈說:「先旨聲明,以免後論,若有再犯,則送『藤條炆豬肉』。」這裡借用一下,不過我把「免」字改為「緬」字,緬是緬懷過去,上篇寫到安德莉夏萍才想起我去年曾經寫過一篇關於她演過電影裡的插曲是金曲,幾經辛苦才能從電腦存檔裡尋回來,雖然讀者會「看之無味」,我卻覺得「棄之可惜」,也放入網頁內讓有興趣看的才看吧,是以為記。

電影裡加插的經典金曲

  昨天說了「疑竇」「Doubt」那部電影,其中有一場是中學生課餘活動,由一名女老師教兩排男女學生一起練森巴舞,而唱機播出的歌曲是「Blain it on the Baca Nova 」,這首在六十年代流行一時的歌曲,音調簡單輕快,容易上口。


  不少電影裡都有加插一些經典金曲,許多經典金曲是代表那個年代,而外國的電影觀眾對經典金曲的認識都比我們多,而且金曲能經得起時間考驗就像古典音樂一樣能保存下來,成為一種文化。


  若是懂得金曲的話,當看電影時聽到熟悉的歌曲音樂,必然對哪套電影的那段情節的印象特別深刻。所以不少導演喜歡在電影裡加插一條或兩三條金曲。也許是導演特別喜歡某一條金曲,或是導演以那條金曲代表想表達某種意思。

  剛巧昨夜去看「Yes Man乜都得先生」,占基利跟女主角索莉迪斯贊妮晚上潛進洛杉磯公園的音樂廳裡,占基利大展歌喉,清唱一段金曲就是披頭四的「Can’t Buy Me Love」,披頭四的原曲是熱熱鬧鬧,但若另用慢調節奏重唱則相當動聽,曾經有一張「Brother Four Sing The Beatles」的唱片,四兄弟合唱團以民歌方式演譯不少披頭四金曲,就聽得人如啖百年甘釀;這次光聽占基利清唱也十分好聽。

  去年看了一部叫「魔域奇兵 Hell Boy II」的電影,那個地獄男孩居住在美國地下異能人仕密室裡,他愛上一位渾身冒火的異能女郎,因為一些誤會,情海揚波,地獄男孩被女郎逐出與他的同居屋,他與另一位異能人帶著啤酒共醉,兩人喝得半醉時感到愛情煩惱,共唱了一首叫「Can’t Smile Without You」,此曲由巴里曼文奴Barry Manilow唱過,他唱得除了悅耳外,還有情感流露,當這兩位異能人用沙啞歌聲,五音不全地唱出來時,我一聽之下就馬上想起巴里曼文奴來,人說「歌者非歌」(The singer not the song) ,意思是說好聽的歌並非歌曲好而是演譯者好,但看這部電影時是演譯者不好反令我想起原唱者,翌日,我怎也要找出巴里的唱片來反覆再聽,本來不是怎樣喜歡他的歌,所以把他的CD置之高閣,但看了電影後覺得真的百聽不厭,此乃受影像喚醒了我遲鈍的觸覺。

  還有幾部電影加插了經典金曲令我難忘的,第一套是「黑雨Black Rain」,由米高德格拉斯、安迪卡西亞、松田優作及高倉健合演,說兩個美國警探把黑幫份子帶回日本,後跟日本黑幫發生連場廝殺,而其中一場美國警探米高德格拉斯跟日本警探一起唱卡拉OK,日方把高倉健推出來要他唱,他唱的是甸馬田Dean Martin的經典歌曲「O’ La le」,看高倉健羞澀地拿起米高峰唱歌也是一絕,這首名曲現在有時候在凌晨的電台節目中,會在老歌重溫時播出,當萬籟俱寂聽甸馬田Dean Martin的油性磁力歌喉,感覺特別好,真的是聽出耳油。

  甸馬田是義大利裔人氏,他早年跟謝利路易Jerry Lowis搭檔合拍了很多笑片,他老是扮精明來欺侮愚笨的謝利路易,這位諧星謝利路易是占基利的前輩,演戲也喜歡做出很多誇張表情,後來甸馬田跟他拆夥,他獨自闖出了名堂,標榜油頭粉面姿態,後加入了荷李活「鼠隊 The Rat Pack」,跟金嗓子法蘭辛納杜拉成新搭檔,兩人能唱能演。甸馬田拍過兩部仿效007的特務電影,叫他做「風流特務Silencers」,第二部加注碼續拍的「風流特務Murderer’s Row」片集最後一段,他完成了任務,跟美女坐在敞蓬汽車裡,他扭開收音機,而播出的是法蘭辛納杜拉的歌曲「Come fly with me伴我同飛」,他竟馬上關了收音機,捉狹的對身旁的性感女郎說:「唱歌唱得那麼難聽的人也可以當歌星?」跟著他打了一個寒顫,真絕。

  有一部電影叫「沉睡者Sleepers」,有很多明星演出,包括有羅拔迪尼路,德斯汀荷夫曼等等,電影是說美國紐約市有四位義大利裔兒童因為搶劫而被捕,進了兒童羈留所,被人侵犯,後長大了成為四個型男,他們去報仇,殺了侵犯他們的人而再被捕受審,其中一場在義大利裔人居住區的酒吧內,男主角積信柏德力跟德斯汀荷夫曼閒談往事,而背景音樂播放著的正是甸馬田的歌「Memory is making out of this緬懷記憶由此而來」,加插此曲是有相重意義了,況且甸馬田既是義裔同鄉,不播他的名曲又怎能對得起老鄉?

  說到義大利人,扯到有一部義大利片叫「羅馬風情L’ Ultimo Capodanno」,由當今歐洲美女莫妮卡貝魯齊Monica Bellucci主演,是黑色喜劇,由幾段短篇故事交叉發展,說的是一間公寓房在除夕夜發生的事,莫妮卡是天生麗質難自恃,她逢片必脫,這部電影自然不例外,她演個丈夫有外遇的怨婦,也來亮亮胴體作為電影賣點,電影在開場字幕時背景音樂是「聖坦拿樂隊Santana」的名曲「Oye Como Wa」,此曲以唱出來時是廣東話諧音:「肥佬發” 佐” 達。」而馳名,這條歌曲從新編曲,用低音喇叭吹奏演繹出來,又是另一番風味。

  有一部古巴片叫「出殯也瘋狂」,記得這部電影我在以前灣仔「東城戲院」看的,由於是古巴片,既冷門,又評價不高,在香港的票房不佳,加上我去看的是中午兩點場,觀眾更少,此戲院謠傳鬧鬼,言之鑿鑿,我一邊看時一邊要數一下觀眾數目,人數減少倒無所謂,因為也許會有人忍受不住中途離場,最怕是突然增多了,那讓我要考慮走不走,這樣看電影就算好看也要大打折扣,但這部電影的插曲是我最喜歡的拉丁美洲名曲「Guanutanamera」,這才令我支持下去,完全無懼的看至完場,這條歌有戲謔者以諧音稱之為「One Dollar Make Love」。

  至於王家衛導演的「重慶森林」一片中,王菲出場時在房間裡閒著無聊的轉,而導演就用鏡頭跟著她流動,同時播出「The Mamas & the Papas爸爸媽媽合唱團」的名曲「California Dreaming加州之夢」,情調出來了,令人迷醉不已。

  有一部叫「La Vie En Rose」的電影, 是說法國一位女歌星的生平事蹟, La Vie En Rose這條歌在「龍鳳配」這部電影裡播出過, 由堪富利保嘉、安德利夏萍及威廉荷頓合演的那部經典戲, 就是由黑人歌星納京高Nat King Cole唱了作主題曲而聞名天下, 那一場就是安德利夏萍在巴黎寓所收拾行裝時, 外頭傳來納京高的歌聲, 她走到露台, 駐足, 有點兒依依不捨的落寞神態。說及安德莉夏萍,不得不提她主演的「珠光寶氣Breakfast at Tiffany」, 她在片中唱了「月河Moon River」這條不朽名曲,至今聽來也相當動聽, 此片由作家Truman Capote杜楚門的短篇小說改編。

  還有一部叫「終極險峰Vertical Limited」的爬山驚險片,開場不久由主角基斯奧當納跟父親和妹妹攀登亞里桑那州的峭壁,他們爬山時履險如夷,還玩著「Guess that tone猜歌曲」遊戲,由一人唱出歌曲的一句,由其他人猜是什麼歌曲,做父親唱的是「McArthur Park麥克阿瑟公園」叫兒子和女兒猜,但他們卻因為是老歌,猜不著;而這條真算得上是經典名曲,全曲長十多分鐘,歌詞如詩如畫,如誦如訴,說的是紐約麥克阿瑟公園內的秋冬景色,最著名的是由已故的英國名演員李察夏里斯唱出,此君歌喉雄渾,又有唸莎劇的底子,唱出來可說是前無古人,只有奧遜威爾斯可以與他匹敵,但奧遜威爾斯的聲音較沉,是唱低音Bass的人才,從沒機會聽過他唱歌,不知評價如何,但他的舞台表演是祇單人坐在敞大舞台上,不用什麼佈景裝飾,他就隨手拿一份報紙來朗誦,台下觀眾聽得如痴如醉,可見他聲音的魔力,不過也不足為奇,他年青時曾當過廣播員,搞了一套火星人襲地球的廣播劇,令許多人聽了還以為是地球真的被襲,引起恐慌。

  扯談及此,我也玩過Guess that tone的遊戲,那是在1984年,我和太太頭一次到美國與朋友夫婦參加遊輪旅遊加勒比海,我和朋友山姆張一起到遊輪的酒吧廳去參加這遊戲,當時同一起玩的還有不少人,全部是老外,唯獨我們兩人是黃皮膚,音樂一播,我們兩人組是參予遊戲中最年紀較輕,總是一馬當先搶答,而逢答必中,結果玩到那主持也覺得沒趣,取消了一個多小時的遊戲,以後再不敢在遊輪上玩這遊戲了,也許他們老美覺得以經典金曲文化竟敗在兩個中國人手上是極大恥辱吧,但他們那裡知道我是自少喜歡聽金曲,由我母親熏陶,而我的朋友張天明Samuel Cheung又曾是香港樂隊Three Plus Two的成員?參加這種遊戲簡直是易如反掌。

  不能不提的有幾部電影名字是與金曲有關的,一部是唐薛高導演,奇連伊士活演的「飛來艷福閻王帖Play Misty For Me」,而「神祕Misty」 就是由文杜梵尼Mantovani大樂隊演奏的名曲,奇連伊士活是飾演一名唱片騎師,有瘋狂仰慕他的女聽眾要求點播此曲,發生了一夜情而脫身不得,弄致發生兇殺案。另一部是「Someone To Watch Over me隔壁迷情」由湯貝寧嘉主演,說一個名女人被人監視,由湯貝寧嘉演的紐約警探去保護她,結果衍生出一段婚外情,弄致幾乎與妻子羅娜蓮柏高異離,此條輕爵士歌曲由法蘭辛納杜拉唱紅,此片卻歪取其意成了驚險謀殺片。至於周防正行的「談談情跳跳舞Shall We Dance」,此曲就是「國王與我The King and I」裡由尤伯連納演的泰王與英籍女教師狄波拉嘉共跳快步華爾滋時唱的名曲,節奏輕鬆愉快。

  經典金曲就是經得起時間考驗,每個音符都依然金光璀璨。

2009年1月23日

疊影迷情之 64《珠光寶氣冠夏萍 The Sparkling Hepburn》

珠光寶氣冠夏萍 The Sparkling Hepburn

  說到黑白片裡的安德莉夏萍像一幅單色素描,一張水墨畫,層次分明,盈溢出淡淡的雅意,在闊銀幕彩色片裡,她像一幅水彩或油畫,更是清翠玲瓏。

  1960年她拍了尊候斯頓John Huston的「恩怨情天The Unforgiven」,跟奇連伊士活Client Eastwood導和演的同名、甚至中文片名也相同,也同樣是西部片,不過前者是打紅印第安人,後者是牛仔打牛仔,這次她配畢蘭加士打Burt Lancaster,銀幕上的硬漢,在銀幕上最愛咬牙切齒,露出他一排雪亮整齊的牙齒,可惜當年不流行找明星拍廣告片,否則牙膏商會找他作商品發言人。他演她的大哥,這名大哥看見別的男人打她主意必以鐵拳對待,片裡一名印第安人混血兒尊薩遜John Saxon祇是在牧場欄杆處輕挑掉她長髮上的芒刺,也被他拖下馬背飽以老拳,結局是跟印第安人部族作殊死戰後他倆結成夫婦,原來她是個檢回來的印第安人女孩,由老畢夫母收養,養育成人,想深一層就是跟中國人的童養媳差不多,尊候斯頓把電影拍出情義,當印第安人酋長要求老畢父母把她交出來時,老畢兩名弟弟決意不幫家人維護一個印第安人女子而策馬進城避戰,但後來老畢跟幼弟戰至彈盡援絕時,他們良心發現趕回來聯手對抗外敵。而老畢其中一位弟弟是由奧迪梅菲Audie Murphy來演,他是真的得過勳章的第二次世界大戰英雄。

  在「恩怨情天」裡她是蓄了一把長而充滿光澤的秀髮,翌年她和佐治畢柏George Peppard合演了「珠光寶氣Breakfast at Tiffany」,她秀髮垂肩,倚坐後窗窗口邊緣,輕撫吉他弦線,在下午懶洋洋的陽光下唱出名曲「月河Moon River」,佐治畢柏在樓上伸出半身來欣賞美景,這部片裡她演一個拋夫棄子從鄉下到大城市裡當人家情婦謀生的奇女子,時代不同,地域不同,現今現實上大陸也有很多跟她角色一樣的女子,發生大同小異的故事,當然沒她那種獨特氣質,也不會碰上像佐治畢柏那般英俊的小說家痴情男,電影是虛幻,現實就是殘酷的現實,她在片中的經典造型是結了高髻,身穿黑色長裙晚禮服,戴長白色手套,手持長煙槍,就是扮風塵女子也格調高貴,令杜楚門卡波拉Turman Capote的短篇小說生色不少,後來很多女人仿此造型拍過硬照,但扮相雖似,甚至再用電腦添加修改,仍是沒法造出同樣的韻味和品味來,原裝就是品牌。

  她已成為人母,扮演少女角色也不適合了,她跟比得奧圖Peter O’Toole合演了盜竊片「偷龍轉鳳How to Steal a Million」,穿的是名家設計的白色連帽子套裝,別具一格,她明眸皓齒,仍保持一份吸引人的稚氣,當年的才子佳人用一根澳洲土著的回飛棒搗亂了羅浮宮內的敏感防盜系統,搞得天翻地覆,把名畫偷來偷去,也算得上是妙想天開的奇招。

  由少女轉為少婦,她拍了「花都奇遇結良緣Charade」,配搭風流倜儻的加利格蘭Gary Grant,導演是史丹利杜倫,兩個明星都屆中年,因她的丈夫意外身亡而結識,她演得佻皮,加利也不分伯仲,有一場是他在她巴黎的小旅館房間內為逗她開心,和衣淋浴,還要裝出「鬥雞眼」硬滑稽表情,他要耍出渾身解數才能配得上她,在片中她是個小鳥依人的少婦,愛撒嬌,要依賴男仕的小心呵護,哪個男仕不想女伴像頭小貓?方能顯出自己「Feel like ten feet tall擬似昂堂七尺」大丈夫,後段有一場她和他坐在出租車車廂內,撒嗲說是他害得她跑得腳痛,她脫了半高跟鞋,要他為她搓揉腳巴子,我想許多女影迷看到此處也會甩掉高跟鞋,不過是自己伸手下去按摸,哪有她的好福氣呢?這正好讓加利格蘭處處表現出男仕的翩翩風度,銀幕上迷倒的是她,銀幕下迷倒的是無數的女影迷。

  成熟了的她又跟威廉荷頓再度合作演出「巴黎繽紛錄Paris when it Sizzles」,兩人十數年後再重搭檔,但落在導演李察昆Richard Qunn手裡卻舞不出什麼繽紛來,看威廉荷頓扮個編劇作家,又是幻想又是現實,卻是跟現實脫了軌。

  說了這麼久也該說到我最喜歡的「儷人行Two for the Road」了,這齣戲我看了不知多少遍,但仍意猶未足,這部由史丹利杜倫執導的作品我在各篇文章裡屢有提及,就是我熱愛極深,行文間不經意又寫一些出來了,在此不多寫了,她在這套片裡由少女扮到少婦,電影是時空交接,但段落分明,雖有人視為小品,但我則視為佳品,我還把這片視作我的婚姻寶鑑。

  她也演過兩齣舞台劇改編的電影,一部是改編自蕭伯納作品的「窈窕淑女My Fair Lady」音樂舞台劇,在原來的音樂舞台劇本是由茱莉安德絲Julie Andrews演出,但她歇望演出這角色,結果她爭取成功演出電影了,不過幕後代唱是尚未成名的茱莉安德絲,這部電影拍法也像舞台劇,佈景更加富麗堂皇,有鏡頭的活動,但整套片就是在片場完成,蒼白無生命但卻塗艷脂抹濃粉,但有了她演出才令影片生色不少,還在當年的奧斯卡獲十項競逐提名。

  另一齣是「奇謀妙計女福星Wait Until Dark」,全片劇情祇需要在一個空間裡發生,說她扮演一個盲女惡鬥一群毒販兇徒,就是要等到黑漆一片她才能大展神威,利用家裡熟悉的周遭環境克勝,遺憾的是我從沒看過原裝舞台劇,難作比較,電影的高潮是在黑暗中摸索進行,若在舞台上看意境有點仿似京劇的「三岔口」,也是演員在黑乎乎環境裡表演整劇,舞台劇改拍電影由熟手老工來執導錯不了,導演是泰倫仕楊Trence Young,他拍過第一部和幾部007占士邦片,贏得金漆招牌,拍來稱職不過,合演的是李察肯瑪Richard Crenna,他一臉老實卻演的是奸角,真的正如廣東俗語說:「好眉好貌生沙蚤」,他演過不少電影,就是與史泰龍合演的「第一滴血Rambo」裡那位正氣凜然的藍保上司。

  她再演了幾年戲就淡出影壇,不像其他女星像茱莉安德絲等仍活躍,戲癮難熬,就是演人家的婆婆也要亮亮相,她寧可投身於慈善事業,後來她跟辛康納利合演了「羅賓漢與瑪麗安Robin Hood & Marian」,導演是李察里士特Richard Leaster,她演的也是英國貴婦瑪麗安,故事是說英雄與美人皆遲暮,在最後一個鏡頭是一枝箭射中了潰爛的蘋果,喻意甚深。

  寫她也祇可到此為止,雖說是蜻蜓點水,竟也變為蜻蜓涉水,一寫也寫了幾千字,也要就此擱筆,容後再談了。

2010年1月16日午後

疊影迷情之 63《珍珠星光耀夏萍 The Pearly Star – Audrey Hepburn》

珍珠星光耀夏萍 The Pearly Star – Audrey Hepburn

  一直都不敢下筆寫安德莉夏萍Audrey Hepburn,因為怕寫不好會褻瀆了這位冰清玉潔的天使明星,但有位遠方素昧平生的朋友看了我的拙文,跟我通電郵談起她來,這成了動力的燃料兼含催化劑,點燃了我的” 動機” ,怎也要寫寫看。

  安德莉夏萍已離開我們多年,不是說她息影多時,而是說她已在天上當了真的天使,她晚年致力於多種慈善機構基金會,救助非洲貧苦地區的兒童,用心用力,不遺餘勁,這份兒心意使天堂上的掌門天使長聖彼也要對她另眼相看吧,她在最後演出的一部電影是1989年的「天長地久Always」,由史提芬史畢堡Steven Spielberg執導,她演的是一位天使,雖然她已年華老去,但雍容華貴兼爾雅,我們心目中的天使形象本該如此。

  好久以前,我有幸看過一上世紀40年代初的英國黑白片光盤,借了給某影評人,有時候借給某些人的光盤就像潑出去的水,我也忘記了片名,她祇是曇花一現,演個售香煙的女孩,穿緊身衣服,她是出奇的脫俗性感,更是青春俏麗,令人眼前一亮,不可說她是” 高秀(瘦) 萍(平)” ,電影並不好看,但她彌補了整齣戲的不足,我把她出現那場戲看了又看,已值回購買光盤的錢綽綽有餘了。

  她演過不少電影,雖然後來有濫拍之嫌,像演改編自薛尼修爾頓Sidney Sheldon暢銷小說「血線Blood Line」,電影跟小說都是故弄玄虛,過目已忘,但仍記得她穿的是葉聖羅蘭仕衣服,祇有她才穿出衣服的品味來,絕無她人可比。

  她吸引人之處是氣質、雅典、高貴,如今的女演員、女明星哪有昔日女星的氣質呢?我曾說過也要再說,氣質是電腦科技怎也做不出來的。祇可惜今日的影迷連什麼是氣質也不知道,祇有退而求其次,連”次”貨也照單全收了。

  她每部電影我不一定全看過了,但每部電影有些細節我也記得清楚,若要把記得的都寫下來足有洋洋數萬字,祇好有如蜻蜓點水的略說一二。

  打開記憶庫,先拿她的「金枝玉葉Roman Holiday」來說,她演的是個公主,與平民記者格力哥利柏Gregory Peck偶然相識,至談戀愛,後來因身份懸殊不能像童話的Happily ever after大團圓結局,留下的惆悵卻令影迷百看不厭,當年她是天真爛漫,站出來就是一個公主。她是拍了「龍鳳配Sabrina」才拍「戰爭與和平War and Peace」,”紆尊降貴”演貴族,她的氣質和不必刻意形造的高貴氣派,前無古人也後繼無人,她束起髮髻,戴上金冠環,簡直令俄羅斯公主也”花容失色”,就是相信原著作者托爾斯泰也同意此角非她莫屬,我看過蘇聯拍的十六小時「戰爭與和平」特長片,那蘇聯女主角也是青春漂亮,不過太過幼嫩了,欠缺了她恰到好處的那份魅力,她在拍「龍鳳配」時,合演的威廉荷頓William Holden拍戲之餘更不遺”餘”力追求她,但威廉是有婦之夫,她也差點兒受泡了,結果在幕後虎視眈眈的星媽跟她吵得翻了天,後來她去拍「戰爭與和平」時也不顧母親反對,跟合演的米路花拉Mel Ferrer結了婚,玉女也會有反叛性格,家有千金的讀者當這是「溫馨提示」也無妨。

  說到她演的「龍鳳配」,合演者是堪富利保嘉Humphrey Bogart和威廉荷頓,說她是美國大宅門內園丁的女兒,黃毛丫頭絕不起眼,後赴巴黎留學回來,變了鳳凰,害得大宅門兩兄弟差點兒為她鬩牆,她臨離開巴黎的一場戲最令我難忘,我會在下兩章的” 經典金曲” 會提及,這裡暫且不表,其中一場是說威廉那個二世祖花花公子,他在派對裡泡妞,把兩隻香檳酒杯放在褲後袋裡,見了她,一時神魂顛倒,坐了下來,結果她給花花公子送個花花屁股。導演比利懷德Billy Wider執導這部電影不算怎樣突出,但重拍的更是東施效顰,並不好看,由夏里信福來扮演堪富利保嘉的角色,我也不必拿女主角來跟安德莉夏萍作比較了。

  說到「巴黎春夢Love in the Afternoon」,合演的是加利谷巴Gary Cooper,她剪了「夏萍」髮型,配的是老成持重的加利,還有配角梅禮士司花利亞Maurice Chevalier,他是法國老演員,是我外祖母的偶像,外祖母是中法混血女,年青時就是迷上年青的他,在導演比利懷德調製下她和加利谷巴看來倒也合襯,談情說愛也不會礙眼,片子賣座,成熟的事業男仕族(別說是年紀大的男人) 趨之若鶩,製片商再趁鍋熱再炒一鍋,找她配年紀更大的舞王佛烈雅士提Fred Astaire合演了「甜姐兒Fanny Face」,她扮演一個時裝雜誌的模特兒,舞王飾演一個攝影大師,發掘了她,一老一嫩的配搭滿足了成熟男人「好色慕少艾」的心理,她紮起馬尾髮型,穿的是全身貼身黑色芭蕾舞衣服,就是她跟舞王合跳祇是配菜一碟,但看見清秀的她男人不論老、中、青已甘願拜倒她石榴裙下。

  至於由威廉韋勒William Wyer導演的「雙姝怨The Children’s Hour」她跟傻大姐莎莉麥蓮Shirley Maclaine合演,說的是兩個小學女教師有同性戀之嫌,人言可畏,逼至傻大姐自殺,傻大姐收斂嬉笑本色竟演出特別出色。

  她扮演修女演出的「艷尼傳The Nun’s Story」,我沒看過,但看過的密友常用片中其中一句話來勉勵我,就是她在片中說的:「若是上帝把所有出路的門也關上,祂總會不關上窗戶的。」編劇睿智的對白鼓勵了身陷絕境者,倒也管用。

  以上說的幾部戲大都是黑白片,下集再續的才是彩色片,就談談她在彩色繽紛的電影裡又如何出彩吧。

(2010年1月15日)

2010年1月15日星期五

疊影迷情之 62《鐵錚漢出於污泥 Iron also came from the soil》

鐵錚漢出於污泥 Iron also came from the soil

  近日有文化人朋友在人前稱我為「娘娘腔」,我初聽時覺得有點憤懥,道不同不相為謀而已,既然我覺得日久見人心,合則來、不合則去,我對人家這樣說我並無久怨,但人家原來如此視我,我也覺得心淡。

  讀我文字未曾與我謀面之仕,我也應該略介紹一下自己,我行為舉止絕非「娘娘腔」,友儕也知我為人如何,若拜託我做事,我答應了務必潛水撞牆全力以赴,若有不能完成,勢必耿耿於懷,視為己責,所以託我做事的人多。我不能莽稱自己是仗義為懷,但至少我是盡責,我也認識不少俠義之輩,對人絕無機心,我跟他們相比實在還差一大段距離。

  一向以來我是抱著一顆熱誠之心,待人處事以他人為重,我也知道很多朋友就是瞭解我的個性才與我為友,就算經常差遣我這小卒,我也不斤斤計較,但我洞悉了很多朋友的真面目時,我也會作出選擇,大家保持距離好了。

  我也非往來無白丁,任何類型的朋友我也有,很多文化水準高的人反而處處築起防衛網保護自己,刀槍不入,水火不侵,以自我為中心,跟他們有長久交往他們也未必視你為摯友,大家是保持高低之距,當然我是低,既然如此,交友沒有交情也是白說,我也恁得他們高處不勝寒好了,但很多朋友反而教育不高,但他們有俠義精神,我處於低處仰慕他們才能為友,他們才是高得有道理。

  多年前有一個為我工作的某君,他來面試時已不諱言自己是「大圈幫」,這名詞早已成了歷史,意思是從大陸偷渡來香港成為香港公民的人,自行組織,互相幫忙照應,形成一鼓勢力,他說出來並非是唬嚇我不請他不行,或是對他利益有損的話,閣下好自為之,他是先旨聲明,若有任何需要找閒活的,他可以隨時召齊人馬來湊足陣容過來幫忙,果然多次我接上大工程,他都能實踐他的諾言。

  他嗜酒卻不酗酒,每日三餐無酒不歡,欠黃湯溜過喉嚨也食不下咽,跟我混熟了,每次與他吃飯時灌了兩杯大陸土釀甘露,就娓娓道來他過去的事,彌足可以寫成劇本,其實電影就是拍人海中每個人的小故事。

  在七○年代在廣州市,某君祇是個唸了三年中學的輟學生,書沒唸成已出來謀生,響往香港,視為樂土,以為香港是遍地黃金,一個不滿現實的青年,就是做夢也想逃到香港去。

  皆因他每次看見朋友的香港親屬來廣州探望親友時,都是當上救濟兵團,不辭勞苦扛大包油鹽醬醋糖,還有衣服布料上來,更有臘腸臘鴨、鹹魚,這些都是當年中國大陸的奢侈品,就是當年用糧票和代用券也未必買得到,經過文革和大躍進,中國已被一小拙當權者搞得皮包骨,營養不良,加上他道聽塗說,人家又渲染幾分,他覺得實在不去香港不行,(直至如今香港仍是大陸資金的避難所),總好過在這貧脊之地食粥三餐,渾身祇有瘦肉四兩,腳底僅踏五寸長紙皮履。

  主意既定,他是身在廣州心在港,上夜校唸美工,他畫的是地形圖,也不怕艱辛多次潛到珠海、深圳探索地勢,有若行軍,之後他在廣州小區開設代人修理腳踏車攤子,收集腳踏車的內胎,又結識一群志同道合朋友,分區行事。

  他們收集了很多籃球,不論是內外胎膽,放在水裡能浮起來的都行,聽他說最誇張的那一次是他們把一家中學的全部籃球偷光作為潛逃的水泡,到認為時機成熟,迅即行事,他帶領十多人,有男有女,分三隊遠行到深圳集合,午夜乘邊防軍不察,從山崖爬下懸崖,中方守軍那裡竟在崖石下面裝上連排的鐵絲網,在夜裡不察,以為躍下去就是大河,結果是死亡陷阱,多人遇難,但再不能回頭走,祇有拼死一搏,賭注蠻大,追求自由之心支持著他們,可惜這次他是棋差一著,但他也先協助其他人逃亡,目睹有些幸運兒可以安然無恙潛入水裡,他也感安慰,而黎明即屆,他逼著要選擇走回頭路,在破曉之前偷偷地折返,這一回他是白幹了,成績不佳祇好留班重讀,但他總算是有了經驗,回到廣州馬上私底下建立偷渡網,人人都當他是大哥,他的確有大阿哥風範。

  經過多月策畫,又暗裡進行第二次逃亡,這次也有二十多人,他們成功潛進河裡時被大陸邊防守軍看見,開槍射殺,他竟自告奮勇引開守軍,由其他人逃亡,他卻被守軍抓了回去,毒打一頓後認為要矯正他思想上的錯誤,送進牢裡服刑。

  籠牢囚不住蛟龍,他被關了幾個月竟有辦法逃得出來,潛回根據地,再晝伏夜出,組織更龐大的偷渡旅行團,有了兩次的經驗,更策畫得周詳,這次他是識途老馬,終於成功,但他不甘寂寞,竟又潛回去再祕密拓展偷渡業務,大展拳腳。

  他讀書不多,但性格仗義,到了香港也組織了「大圈幫」,曾跟他偷渡成功的人推舉他為首領,他寧可住在違章木屋區內,卻不再在別人領土上作奸犯科。

  我跟他性格相同之處是大家都有發跡的朋友,但大家都不會高攀,也不期望發跡者會幫一把,所以他跟我談得來,做成朋友,後來他另有發展,我也不強留,自此與他少了聯絡,他給我的手機號碼我又丟了,自此再沒見過他了,能再見與不見也是緣份,他曾有兩三次到我辦公處找我聊天,碰巧我不是外出就是不在香港,他也來去匆匆,連手機電話號碼也沒留下,祇是口頭交待一句就算。

  他知識水平不高,跟他說楚孚、費里尼、甚至深作欣二、五社英雄,他絕對不懂,但他有他的一套睿智,聽跟自己口味不同的人說哲理話也是一種收獲,我不應為與他是階級不同,大家才沒有隔膜,才能建立友誼。

  我有一位在以前「調景嶺」住過的朋友告訴我關於另一位鐵錚錚漢子的故事,他說當年調景嶺是英國政府把國民黨逃到香港來的將領部隊家眷集中居於此地,隸屬他父親部隊的一位上校階級軍官和家眷也要淪落住在村屋裡,為方便我道說故事,就把此高級軍官稱為甲君吧,甲君的下屬經常在他家中出入,其中一名在軍隊裡當炊事大頭的乙君落難到了調景嶺,也喜歡常常到甲君家裡鑽,乙君落魄得渾身又髒又臭,每次到過甲君家裡,甲君的妻子都用布塊蘸了丈夫喜歡喝的烈酒來揩抹乙君坐過的地方,以辟除他帶進屋內的霉氣。

  這些調景嶺居民雖是同是天涯淪落人,但也良莠不齊,有些不良份子結成狐群狗黨,欺壓居民,某天甲君在小窄山路上碰上這群壞份子,甲君還仗著以前官階想訓他們一頓,結果捱了拳腳,甲君負傷逃回家裡,這事傳進乙君耳裡,他先去探望甲君,但仍遭甲君糟糠之妻白眼,說他祇是個炊事能幹出什麼事來?當夜,他召集三名肝膽相照的舊戰友跑到狐群狗黨聚集地方,以木棒作武器,四個人對抗十多個,把那群狐群狗黨打得落花流水,教訓他們不可再在此處放肆虐民,而乙君一行四人也負了重傷,畢竟這四人幫並非龍虎武師,此事讓甲君知道了,要找乙君來向他道謝,但乙君不知躲到那裡去,好像已經人間蒸發,連當夜與乙君同出生入死的三位戰友也不知他的去向,原來平日乙君一向以來默默仗義助人,不求回報,所以這三位舊戰友才聽他呼召,膽敢以卵擊石。

  後來甲君獲得以難民身份移民美國,臨離開前的最後幾天晚上,乙君才扶著拐杖瘸拐前來向甲君道別,他更骯髒邋遢,就是當夜一場為舊上司出口烏氣的狠鬥令他不良於行,甲君妻子後悔昔日狗眼看人低,立刻進廚房裡親手泡製一碗落足材料的「麵年糕」,奉在他面前,但他卻受寵若驚遲遲不肯下箸,甲君妻子下跪在他面前懺悔當日對他白眼看待,央求他吃,他才開始狼吞虎嚥吃了。

  乙君不過是個小人物,文化水平不高,但有顆俠義之心,不惜俠以武犯禁,以暴易暴,當然行為會被文化人所不齒,但他的情操卻高於很多知識份子。

  我在深圳也有幾個文化水準不高的東北漢子朋友,他們也是鐵錚錚的好漢子,某年,我跟北京一個機構做事,由一名香港人代理接洽工作,但那香港人狐假虎威,諸般刻扣我應得的酬勞,壓根兒是塌便宜為他白幹,更要受他閒氣,有幾樁買賣,更沒法收回半點成本,我還要經常往深圳跑,每次有空我會到我一位東北漢子朋友家裡坐坐,雖然他們一家住在「上梅林」,我也不怕路程遙遠去一趟,每次去他都歇力哀求我在他家吃晚飯,嚐他老婆煮的小菜,大家共灌幾杯啤酒,談談人生,我們成了好友,他稱我是大哥,口頭上當了結拜兄弟。

  當他知道我被人欺詐,他聽了我說,磨拳擦掌說要代我向那香港人討回公道,我當初以為他祇是哄我安心,後來他給我一張紙條,上面寫滿北京幾個政府機關裡當官的手機和所服務機構的電話號碼,叫我掛電話去找他們幫忙,我說也不認識那些官員,掛電話去也是白幹,而且那些當官的是他朋友的朋友,輾轉託上託更沒意思。

  有一天在他家裡,我被他逼著用他的手機掛個電話上京,接聽的果然是一個政府法律機構的總台,我硬著頭皮要找那名單上的高官,電話接駁到高官的祕書處,那男祕書跟我談上話,我那位東北漢子朋友就在我耳畔授機宜,說我是誰的好友介紹來找高官幫忙的,那位祕書說上司不在,東北漢子聽得沉不住氣,乾脆搶了電話來對那祕書破口大罵,勒令要那位官員馬上掛電話來。

  過了一會兒,北京回電話給他,果然是那位官員,祇不過對方祇說了兩句就交給其副官代說,副官叫我將有關資料寄去給他們,他們必會代我追討,或是我親自赴京一趟必有收獲,但我後來始終沒這樣做,自己吃虧算倒楣頭算了。

  後來才知道這個屈居深圳小區的東北漢子的朋友也大有來頭,連高幹也要賣賬,原來東北大漢以前捨身救過他的朋友,他的朋友才知恩圖報,有一次我去找他,他出差不在,嫂子對我說他以前在北方也叱吒風雲過,後來歸隱,這漢子頂天立地,俠義為人,有不少現在是江湖上有頭有臉的朋友,她甘心為他同甘共苦過清淡日子,視富貴如浮雲,令我最感動的一次是當初他夫婦倆見我終日愁眉不展,日漸消瘦,他夫妻倆分別從深圳多次致短訊給我,叮囑我要看開一點,以身體為重,語重心長,有此鐵錚錚的漢子與我為友,我與有榮矣。

  另一位我的鐵錚錚朋友是開物流運輸公司的,他是哈爾濱人,也是在深圳對我照顧有加,有一次我在觀瀾的工廠訂了一批貨,廠方說在星期天上午交貨,我和同事去了這哈爾濱漢子家裡,等廠方致電話來才去收貨,結果一直在等,等到凌晨,足在我朋友家裡等了十多小時,連夜宵也吃過了,屢次掛電話去也說差一點弄好了,我朋友對我說,乾脆把車子開去觀瀾的廠裡,看看究竟搞什麼玩意。

  我們去了觀瀾,那時候已是凌晨一時半了,大貨車要經過一排工廠才能轉入山路到為我弄貨的工廠,我們看見前面工廠的路上滿是拿著削尖了水管作武器的工人,大夥人馬聚集擋著去路叫囂吶喊,我朋友按響號請那些兇神惡煞的工人群眾讓路,但他們也置之不理,伸頭出窗外大叫讓開,他們依然如故,當時情況我也看得觸目驚心,萬一惹惱了怒火沖天的群眾,恐怕他們先把我們用來祭旗以壯聲勢,偏就是我那朋友沉不住氣,他打開車門衝了下車,一手攫奪了倒楣頭來攛掇他那名工人手上的尖水管,登時看得我呆住了,他把水管一拋,拋到老遠前面黑暗沒人之處,也不知道他怎會有田徑標槍的本領,他還嫌拋得成績不好,又攫奪另一根再來一次,一下子又見了他手上已執著另一根水管,他如此愚勇,反而把那群烏合之眾嚇得退避三舍,那群人中總有個領導馬上出來,抽出一根煙為他點火,兩人抽著煙談了一會,我朋友再登車,貨車可以安然無恙往前開去。

  他開車子時對我說那群人本來是一間港資工廠從外地來深圳打工的工人,老闆突然靜悄悄撤資,在另一處再開一家新工廠,把原來的工人辭退,工人要求合理賠償費,勞資雙方談不攏所以才有圍廠行動。他說他是同情工人,會儘量幫忙勞苦大眾,那領頭問他車上兩人是不是香港人,他說是,不過香港人也分好壞,他問我剛才怕不怕,我祇告訴他當夜在他家裡吃飯喝了太多湯水,夜宵又吃了甜粥,祇是差點兒憋不住會弄髒他的車廂,他開著車子昂頭大笑,笑聲雄亮。

  結果貨還是沒收到,要勞煩他翌日一早再跑一遭,他開車子送我們到公路旁攔出租車由皇崗返回香港,再把車子往工廠方向開去,我掛他手機問他為什麼不往家的方向走?他說剛才答應過那工人領頭要回去看有什麼可幫忙之處,總不能食言。那時候已是凌晨三時了,他仍堅守諾言,回去仗義幫助那群被資方剝削的貧苦大眾,雙方祇不過是萍水相逢而已,他確稱得上是位鐵錚錚的漢子,果然是仗義每多屠狗輩。

  世界上鐵錚錚漢子多的是,不管是什麼階級的人,像已故的中國翻譯大師,學貫中西的楊憲益先生,一派文人風範,曾翻譯不少中國古典文學,他也是個鐵錚錚漢子,他愛的是中國,文化大革命令他失去愛子,也受盡苦難,但風骨支撐他不屈不撓,在一言堂的國家裡活著,但老百姓一言卻足可招無限苦痛,更禍及親友,他仍可以作出這樣的對聯:「千年古國貧愚弱 一代新邦假大空」,身處共產黨國家,竟敢無畏無懼,他的勇氣更令人景仰欽佩。

  鐵錚錚漢子跟那些生活在香港特區政府的狗奴才如鄭耀棠、葉國謙等一族,他們祇不過是一堆污泥,鐵錚漢就是從污泥中更顯高貴。

2010年1月13日

後記:
本來立下諾言不再寫長文,一篇材料可以斬件搬上網頁,但這篇拙作若斬開兩三截就變了「斷截禾蟲」看之無味,反正寫了,有心看的就可以看下去,若覺得我寫得太長,不看也無妨,聽隨尊便。

疊影迷情之 61《科幻啟示錄之二》

科幻啟示錄
The Enlightenment of Science Fiction Films

之二:從機器人到人 Part 2:From Robot to Human


  說到「機器人Robot」這標題,就由前些兒看過又已上映過的「偽能叛變Surrogates」的機器人電影來再續撰寫下半部吧。

  「偽能叛變」說的是未來世界許多人也有一具機器人替身,就像今日每人也有一部手機那樣普遍,替身出外為原主人工作,主人就躺在跟替身有電子心靈感應波長的床上,用思想來遙控機器人動作思維,替身比原主人年青漂亮,那時候滿街都是俊男艷女;說到這裡,我老毛病又發作,又要來插科打諢幾句,我記得看過三幅漫畫,畫的是個背著箭囊的紅印第安人,他站在一塊寫著「Keep Your City Beautiful(將你的城市保持美麗)」的宣傳板前,剛巧一個雞皮鶴髮的老嫗經過,他立刻拔箭拉弓,把老嫗射殺了,還沾沾自喜,他是奉應了保持城市美麗的政府宣傳指示,「偽能叛變」就有這樣的「”Brand”- new World美麗新世界」。

  論劇情不外是有大陰謀,那個創造機器人替身的科學家因喪子之痛而良心發現,他設計了一部吹風機式機器,要耍橫手把所有機器人替身毀掉,但毀掉替身時會同時把原主人也由於心靈感應而被害,看及此,也懷疑這科學家是不是真的有良心還是個喪心病狂。當然是主角布斯韋利斯Bruce Willis洞悉其陰謀,親身冒險犯難,拯救了世界,娛樂性十足,包保觀眾看了覺得不會是白看。

  劇情有不少犯駁之處,看戲也別跟編導抬槓了,不過這部片言之有物,瑕不掩瑜,也值得一看,祇不過看完了戲覺得整齣戲欠缺感情,描寫布斯韋利斯夫婦的感情戲不足,遑論是描寫他喪子之痛及人際關係,他就是輕駕就熟像仍在演「虎膽龍威Die Hard」的英雄,捱打熬揍,以一人之力對抗惡幫,沒有感情的戲就像那些行屍走肉的機器人一樣,絕對切題,配合這一部如假包換的機器人電影。

  拍科幻片更不能情節有任何漏洞,看科幻片形同看一張超現實的油畫,以前我一名油畫教授說過,要畫一張超現實畫派的油畫基本素描功夫不能沒有,要畫得寫實才可以表現出超現實的意念,否則倒不如畫一張抽象畫好了,看看超現實畫派大師達利的作品,大師的每張畫作都十分寫實,這才能表達超現實畫的特異空間。我覺得這教授言之有理。

  說到此片是言之有物,每個人都想自己能保持青春永駐的外表在外頭亮相,人可以躺在床上控制替身賺錢工作,那祇是夢想,處身在這夢境雖好,但恐怕好夢會惹來像電影裡的殺身之禍,那就得不償失了,也算是有點警世意義。

  扯談到另一部機器人的電影,中文譯名開宗明義是「機械人世界The West World」,是已故小說作家米高基烈頓Michael Crichton的首部電影,故事是說有個成人主題公園,裡頭有不同世紀時代的環境和機器人,顧客進了這樂園可以為所欲為,可以隨便殺戳機器人,以滿足有些人的嗜殺心理,結果是機器人叛變,反過來趕盡殺絕人類,構成驚險情節,比起近年上映的「智能叛變 I, Robot」好看,「智能叛變」是電腦合成電影,像「阿凡達」一樣,電腦科技一日千里,若是過了十多二十年,恐怕再看時已經落伍過時了,「機械人世界」由尤伯連納主演,他扮演一個西部牛郎機器人,舉手投足也像由發條帶動,皆因他跟佐治查格里斯合演過一部敘述南美洲印加部族的電影「The King of The Sun」,他走路時要扮大爺,臀部微往上翹,一拐一瘸的,像兩腿之間生了雙瘡患,十分異相,他卻自以為有型格,卻成了他的步姿特色,到扮起追殺主角的機器人時更入形入格了。

  機械人世界是諷刺美國的主題公園,如和路迪斯奈樂園,那裡給人印象是一個充滿幻想的世界,祇是迷惑人心,當人殺死機器人時祇是洩一己之慾,但反過來被機器人追殺時就像一頭被獵人捕殺的可憐動物般可悲。

  我記得多年前去逛和路迪斯奈樂園,那一次,我去參觀機器人區,有兩個機器人,一個是林肯總統,一個是老羅斯福總統,兩個機器人分別向來賓唸了一段美國文憲,唸完了,全場燈光昏暗,在黑暗中我瞟了舞台一眼,帳簾還沒完全降下,我竟看見兩個機器人互相對話,它們的頭仍在活動,那位林肯機器人好像對老羅斯福說:「咱們又娛樂了一群無知的人類觀眾了。」,老羅斯福生硬動作是點點頭說句同意。我跟我的導遊華僑朋友說了此事,他笑著回答我:「瞧,美國人就是做事這樣認真,一絲不苟,這些小細節也顧及,此乃他們成功之處。」

  說起機器人的科幻片不多,還有一部叫「複製嬌妻The Stepford wives」的電影,由妮高潔曼Nicole Kidman主演,說一個美國豪宅區內的太太全是複製的機器人,後來連女主角也變成機器人嬌妻了,此片導演是法蘭奧玆Frank Oz,他是翻拍1975年由白賴恩科比斯Bryan Forbes的同一電影,改編自艾娜李雲Ira Levin的暢銷小說,但法蘭奧玆拍得平平無奇,連科幻片的原素佐料「幻想力」也不撒一點,浪費了合演的格蓮高絲Glenn Closs。

  「迷離境界The Twilight Zone」是經典的科幻電視片集,其中一輯曾經有一小節涉及機器人的,一開始是主觀鏡頭,拍攝小鎮街上市民看見主觀者而驚惶失措爭相走避,鏡頭一直拍了一大段市民雞飛狗跳,然後是拍攝主觀者進入一間百貨公司內,看到一個擺設的人形模特兒,那模特兒人形對著主觀鏡頭說:「你已經出去逛過了,現在該由我出去了。」,這才令整齣短片點了睛,令人回想前面的一段,才覺恐佈,倒也算是高招。

  我看過一張六格漫畫也是有關機器人的,曾刊登在法國前衛科幻連環圖「Heavy Metal重金屬」雜誌內,畫的是在漫長的太空旅程中一名科學家為自己做了個女機器人,塑造得又艷麗又性感,到大功告成,駁上電源,女機器人看見科學家的尊容,一腿踹中他要害還嚷著:「這麼醜的男人休想碰我。」更要追殺他,痛得他捧著下襠逃走,他躲進另一個太空艙內,自言自語的說:「看來我以後也要躲在這裡由自瀆(Masturbation) 陪我渡過漫長的日子了。」

  扯談了一大堆機器人的科幻片,該說到在電影史上第一個出現銀幕上的女機器人,就是在默片時代的古董電影「大都會Metropolis」裡出現過,做型獨特,說美麗嘛,沾不上邊兒了,就算是赤身露體,跟她接觸也祇是冷得人透心涼的鋼鐵板,還要駁上電源,萬一觸電就連接觸者也玉石俱焚,總算是當時美術設計者的心思,大概很多影迷還留下深刻印象吧。













由佛烈茲朗 Fritz Lang 導演之大都會 Metropolis


2010年1月12日

疊影迷情之 60《科幻片小說啟示錄之一》

科幻片小說啟示錄 Enlightenment of Science Fiction
之一:從人到機器人 Part 1:From Human to Robot

  科幻片和科幻小說乃吾所好,看電影和小說時能操練兼增添自身的想像力,對從事創作的我大有裨益,而這兩者也有很多人喜愛,遇好此道者大家交流,總是話茬兒不絕,好的科幻片和小說令我經過數十年也忘不了,依然歷歷在目。

  小時候看「藍皮書」雜誌是我必修科目,所以害得讀書不成,否則我早已當上科學家了,命運改變就由我小學拿起第一本藍皮書雜誌開始,被裡面的短篇小說迷住了,命已如此怨不得人。我在「疊影」文章第十篇「談談馬圭斯短篇小說集」中也有提及過,我是受了劉以鬯的科幻短篇「鏡子」感染才嚐試步上了寫作歷程,在此不容我再贅述了。

  腦海裡的檔案室還存有不少看過的精彩作品,要一一道來,就像吃一塊佳餚美肉,總不能囫圇吞棗,絕不會正如家父訓我「乞兒不留隔夜食」要一下子吃光才甘心,在此開章也該與同好者先來分享一小片。

  機器人港式稱呼為機械人,一字之差,其意相同,猶記得藍皮書有一篇是寫機器人的短篇小說,我看的時候是60年代初,那篇故事好像叫「潘諾奇奧的再生」,大約如此,潘諾奇奧是「木偶奇遇記」的主角小木偶,我在稚童時曾看過看了和路迪斯奈的動畫片,腦海裡對小木偶總有點印象,那篇科幻小說是說一位孑然一身的老教授渴望有個兒子,終於有位科學家為他做了一個機器人青年人,並為機器人灌輸了生命,老頭有了能陪伴他一起生活的青年人,無論外表性格都跟他年青時相似,機器人去唸大學,交友,展開一段它的新生活,而那些經歷都是老教授年青時未曾試過的,皆因為機器人的性格比他年青時豁達開朗,容易跟人接觸而產生友誼,老教授看見自己的兒子生活得快樂,初時羨慕,後來逐漸發展到嫉妒,他深藏不露,直至他的兒子帶同戀愛的對象女友回家見他時,他發現那女孩就是跟他當年思慕單戀的女孩一模一樣,他由嫉妒增展到仇恨,終於忍禁不住,帶那機器人兒子一起到山上去,把兒子推下懸崖,摔壞了機器人,然後回家想獨佔那女孩,那知道他推開客房門,看見女孩竟能把自己的頭除下來修理,原來那女孩也是機器人,那一刻他才深感後悔把能陪伴他終老的兒子毀了。小說到最後還有註腳,結局是科學家最後出場,對懊悔不已的老教授說:「你的自私心害了自己。」,喻意相當深入,而且故事寫得細緻,文筆生動,令我讀後永留印象,也教訓了弱小的我做人千萬不可有自私之心,也許作者並不諱言靈感是來自木偶奇遇記,所以直取其名字作為小說的題目。

  其實科幻片跟小說算得上是成人的童話故事,想像力豐富,古代傳下來的神話故事可說是當時的科幻小說,科幻片若能具喻意令人看後有反思方為佳作。

  最近賣座鼎盛的「阿凡達」也是科幻片,有人說是喻意美軍屠殺異族,這齣戲我暫且不說,留條後路,日後沒題材可寫時用來填補,況且許多影評文章已面世,我又何必拾人牙慧呢?該冷靜下來,將來用另一角度來寫才會有些趣味。

  以前有部電視片集叫「無敵金剛Six Million Dollars man」,在後期幾季拍到由李馬佐斯Lee Majors演的半機器人要經常對付如假包換的純機器人,這些由壞人控制的機器人看來與人無異,辨別機器人的方法是看他們經過的步印,地板上必然留極深的足跡,因為片集中機器人的骨骼結構是用不銹鋼重金屬做的,整個軀體比人類重上幾十倍。當時寫劇本的編劇作家並沒想到將來科技會進步,機器人的骨骼可以用輕金屬製造,那麼體重可以比人類還輕呢。

  所以無論是寫科幻小說或編劇的作者都應該有更先進的思維,想像得到將來可能有的現象,像60至80年代的科幻小說作者那裡會想到現今手機和筆記本電腦這般普及化?那些作者也未必想得出來,更沒想到現在的七、八十歲的老人家對這兩種產品的認知程度比許多年青人不遑多讓,科幻小說家都祇是跟現實生活上的細節來發揮有限的想像力,但「The sky is no limited(天空是無邊界) 」,這又怎能怪責他/她們呢?

2010年1月12日

後記:2010年1月8日擇良辰吉日開了BLOG,朋友看了,許多都說我寫得太長篇了,一篇數千字,讀來困難辛苦兼又累,忠言不能不聽,所以自第60篇起,每篇祇可寫千餘字,大塊肉斬件來吃,又易煎炒炸燉焗,烹煮容易,吃起來也容易嚼出味道,更容易消化,他們是一群熱心摯友,我又不是什麼當今掌權的領導人,好意見絕對不聽又不接受,我一於從善如流了。

疊影迷情 59《「無恐不入」與劇本缺乏不迭重拍舊題材》

「無恐不入」與劇本缺乏不迭重拍舊題材

  有幸與石琪去看了「無恐不入」的首映, 這部電影已是重拍了幾次, 其中一部是黑白片,B級製作, 猶記得是由Kevin McMarty主演, 據聞是影射當年荷李活於麥卡鍚時代恐佈剷除左傾思想者, 評價普通。 後來由當奴修打蘭主演的「天外奪命花」, 還記得人類受了外星病毒感染了, 睡著時被大花瓣裹著, 所有人變為行屍走肉, 唯獨主角極力避免受感染, 頗像卡夫卡的存在主義小說「犀牛」, 其中最震撼的是主角在街上遇見一只人頭狗身的動物, 而這頭短腿動物在街上震顫悠悠地遛達, 這部電影是以當奴修打蘭為主角, 不像現在是由女性妮歌潔曼為主角, 男女有別, 「天外奪命花」也不是什麼經典佳作, 但拍得比「無恐不入」好看些, 而且結局較為悲觀。

  還記得「天外奪命花」其中一場, 當奴修打蘭站在廚房用中式鑊炒菜烹調, 相當有趣。在60年代末期, 有部電影叫「What so bad about being good? 」, 中文譯名老是記不起來了, 由佐治畢柏及蘇珊貝西合演, 說的是一群居住在美國紐約市布魯克林區天臺的窮藝術家, 本來憤世嫉俗, 不肯與商業社會妥協, 但某日受到雀鳥帶來的病菌感染, 性情變得和靄可親, 終日笑臉迎人, 而且他們將病菌散佈出去, 令整個紐約市居民變成好人, 後來美國政府覺得全紐約市的居民變得太和善有點反常, 要把這種感染病徹底消滅, 題材相當諷刺, 更有一個演員扮作當年的市長林賽, 刻意挖苦及影射名人, 這部電影是喜劇, 觀點就由一群感染病毒者出發, 想起來確也跟「無恐不入」有極多相似情況, 在無恐不入中論及病毒引至世界大同, 甚至中國無條件釋放異見人仕, 伊拉克沒戰爭威脅, 這就跟「What so bad about being good ? 」 的主題相當近似了, 這種天外病菌也有好處, 至少是令封閉了思想的政客有反常的行徑, 這世界實在太多有問題的政客了。

  此片最諷刺的是那群邋里邋遢的窮畫家後來適應了病毒, 變得西裝革履, 適合了資本社會的生存條件, 有對物質社會資本主義吹捧之嫌。 當年還沒有禽流感的病毒普遍化, 而此片已提出這種由雀鳥傳播病毒的可能性了。

  再說回無恐不入這部電影, 片中妮歌潔曼多次拿槍殺人, 到了最後大家克服了病毒, 返回平常, 但她殺了人, 甚至其中一位無辜者向她說自己有兩名兒女, 她照射擊如夷, 那後來又欠缺任何交待, 編導真的是扯馬虎眼, 得過且過。而片中的配搭由妮歌潔曼配「新鐵金剛」丹尼爾克格雷, 兩人配搭簡直擦不出任何火花, 而且他倆高度相若, 可見這位鐵金剛雖說有6尺高度, 但相信他是列位演過007特務之演員中最矮的一個, 我對他絕無好感, 這純粹是個人喜愛。

  剛談及特務, 看了第一套預告片「Get Smart」, 又是重拍片, 幾年前好像由Steve Martin或白頭神探演過叫「烏龍特務顯神通」, 片拍得如何? 不看並無損失, 看了也會忘記得一乾二淨, 「Get Smart」本來是電視片集, 主演者好像叫Don Adam 這片集是占士邦片集的美國副本, 由於60年代英國出產了占士邦, 美國佬豈能屈居下風, 所以拍了由占士高賓主演的特務飛龍,Our Man Flint和甸馬田主演的風流特務, 美國佬見英國電視片集有Adventurer的特務片集, 就跟風拍了Men From UNCLE和Get Smart, Men from UNCLE捧紅了大衛麥歌林和羅拔韋漢,Get Smart是套半小時的喜劇, 連續拍了幾季, 此烏龍特務屢次化險為夷, 全憑他的小玩意、小道具把他救出險境, 這次重拍是製片商有意捧紅史提夫加維, 說真的此君拍了幾部片最好的還是他第一次獨挑大樑的「40處男」, 他總算比戇豆先生好, 沒有強擠出來的硬滑稽。

  跟著連續看了六部預告片, 六部中有五部是重拍的舊題材, 可見荷李活鬧劇本荒十分嚴重, 由茱莉科士打主演的以暴易暴片是斬柴佬查理士布朗臣拍過的「辣手猛龍」片集的女性版, 同樣是說一個普通市民帶槍施行執法, 而追查的探員苦苦追查, 鍥而不捨, 但無法入罪, 演茱莉科士打男友的是有中東血統的電視演員, 近年來他拍的電視片集「Lost迷」甚為吃香。

  第三部介紹片是韋利史密夫的科幻片, 是70年代查路登希士頓主演過的「Omega Man」, 世界浩劫死剩一人, 他孤形吊影活在大城市, 最喜歡看的電影是胡士托音樂節, 因為這套紀錄片最人山人海, 若是我做導演的話, 應該說他最喜歡看的是「賓虛」, 那是由他主演, 更具諷刺性, 其實在60年代初期已有一部同樣故事題材的電影叫「The Last Man」,好像叫「劫後餘生」, 黑白片, 由羅拔賴恩主演, 但名單上有黑人歌星夏利比利方提的合演, 我看是看過, 但印象不深, 這幾部電影的題材靈感大概取材於最佳短篇科幻小說, 那是大概說: 「世界末日, 只剩下一個人, 突然他聽見電話鈴聲。」就此完了, 引發出無窮的想像力。不過Omega Man最後是查路登希士頓跟一群被幅射感染了的喪屍連場火拼, 可能這部也換湯不換藥, 照樣跟喪屍群惡鬥, 這才有娛樂性, 有賣座保証。

  另外一部由Angelina Jolie拍的北歐神話片, 似是根據北歐神話改編, 神話的題材已拍到荼微了, 這部片可能是重拍以前拍過的題材, 再加電腦新科技, 才能一新觀眾耳目, 所以說太陽底下無新事, 此話不虛。

  第五部是由Catherine Zeta-Jones主演的女廚師片, 也是德國片以前拍過, 叫做「美食情緣」, 是說一個女廚師要接管她姊姊遺下的小女兒, 而自己服務的餐廳又來了一名義大利廚師, 一山難藏二虎,起初兩人水火不容, 後來女廚師被男廚師以樂觀性格打通了重重深鎖的心門, 跟人相處的關係也改善了, 那部原作有不少介紹義大利菜的烹調方法, 拍得相當流暢。

  一共五部電影是重拍的, 可見荷李活片商做生意是穩健作風, 新的題材不敢嚐試, 看究竟有多少部「魔戒」和「哈理波特」能為製片商賺大錢呢? 不過近年來的確是連好看的流行小說也欠奉了, 連「達文西密碼」這般不太好看的小說也成了暢銷書, 而史提芬京的小說本本也不外如是, 就算投資拍了也沒有百份百的票房保証, 倒不如找外國的電影來重拍好了。

2008/7/26

後記:這篇文章寫於2008年7月26日,儲存在電腦裡好一段日子,在諸多檔案中迷失了,未曾察覺,為湊足六十篇放進BLOG內,也要找出來濫竽充數,而談及很多電影當時在預告片放映時連譯名也沒有,但如今已成明日黃花,不過拙文「疊影迷情」是說舊電影,在我的電影古董店裡祇不過是加進一件半新舊古董而已,不足為奇。

疊影迷情之58從《英國床邊故事集說到小品電影 「謊話的誕生The Invention of Lying」》

從英國床邊故事集說到小品電影
「謊話的誕生The Invention of Lying」


  上一篇岔筆略提及尊候斯頓改編自吉卜齡Rudyard Kipling的短篇小說的電影「霸王鐵金剛 The Man Who Should Be King」,原著本名是「國王與乞丐The King and The Bagger Men」,是他作品「喜瑪拉雅杉樹下」其中一章。

  這篇小說,我最先看到是收載在一本叫「英國短篇小說集」翻譯本裡的其中一篇,當年我在台北牯嶺街舊書攤檢到這本小說集,看了幾篇,愛不釋手,當時有朋友對我說:「別以為你檢了寶,這樣精彩的小說集擁有者也拿出來當賤貨賣給舊書攤,有幾個可能性,一是書本的原主人死了,後人視書如賤屐拿出來賣,或是主人窮得飯也沒得吃要變賣所擁有的書籍,反正這書可能會令擁有者帶來厄運,還是早擺脫它為妙,檢舊貨也要查根究底才買回去嘛。」他鼓其如簧之舌,令我心裡存疑,後來他還說:「大家是一場朋友,你把書給了我,我運道一向比你好,擋得住霉氣,為你保存一段時期,代你消災解禍吧。」我竟信以為真,把還沒看完的書交給他保管,覺得有個這樣捱義氣的朋友真的不賴,過了一段時期,我心血來潮,問他要借回來看,他說他也擋不住霉氣,轉送了給另一個比他更命硬的朋友,再過一段時間,他因家裡有事,輟學回馬來西亞了。

  後來想起來,他可能是見我戇而可欺,把想擁有的書佔為己有,我還深信不疑,對我打誑語說那書是不祥物,結果說謊話竟然令他家人真的出了事,謊言成真,就像下述與那套爛片「謊話的誕生」的情節稍有雷同,下面自有分解。但後來我從他的朋友知道原來他的外祖父八十多歲患病去世,剩下一筆財產給疼愛的外孫,他有了錢乾脆到美國升讀大學,他的命運改變了,並非厄運臨門。

  我對失去的書總是有點耿耿於懷,以後在台北常逛書店也沒法找回來,後來有朋友借了吉卜齡的英文小說給我看了,直至我回香港做事,那年頭逢星期天中午都去西環尚未結業的「書城」逛逛,那兒賣的多是台灣書,某天竟給我找到一套「英國床邊故事」,分上下兩冊,我一翻之下,竟有吉卜齡的短篇小說「國王與乞丐」,正是「眾裡尋它千百度,那書竟在群卷阑珊處」。

  一書兩集收載比我以前那本更多短篇,由皇冠出版社出版,由王季文譯輯,我閱讀後最喜歡的還是吉卜齡的「國王與乞丐」,吉卜齡在開章寫了「是王子的兄弟,是乞丐的伴侶,全看他本身的價值」,後來又看了尊候斯頓導演的「霸王鐵金剛」,兩位主角辛康納利和米高堅Michael Caine演兩名江湖客,而基斯杜化龐馬 Christopher Plummer演吉卜齡。

  戲是佳作,跟原著沒多大出入,說吉卜齡在印度亞米爾的火車廂內跟那兩名江湖客相遇,之後是兩人到了尼泊爾的富裏斯坦山區,憑著他們擁有的軍火,在邦族廝殺中偏幫其中一族,成為該族的恩人,後來辛康納利還當上了國王,族人還把他當是天神,他卻利欲薰心,以為自己是真的真命天子,要娶少女為后,在結婚前被少女抓傷了面頰,流出血來,族人才知道他是凡人,取了他的命。

  故事的寓言深遠,說這世上有很多擁有特權者或略有成就之人,不懂得自省,身居要職,以為自己是神,獨斷獨行,罔顧異見,結果導致徹底失敗;我也見過不少這種人,在他們成功時祇聽美言,忠言則逆耳,結果後果堪虞。

  吉卜齡在七十多年前已在小說裡指出這些人犯的毛病了。

  幾個月前的星期天凌晨,偶爾打開無線電視英文台臺,看到一部小品電影叫「Father and Son」,譯名是「父子情緣」,看的時候電影已播影了三份之二,看下去才知道是說吉卜齡的故事,我祇能推測前面劇情,大概說是吉卜齡望子成龍,要他參軍報國,當時是第一次世界大戰末期,結果他兒子音訊全無,他伉儷鍥而不捨地尋找兒子訊息,後來才知道兒子已殉國。我祇看了一點戲,難以評論戲的好壞,但看出是英國的小品電影,也是近年來拍的,就是末段一場戰爭戲,祇得幾個英軍在戰壕裡鑽,但見炮火煙燎,子彈橫飛,卻不見人影,而扮演他兒子的竟是「哈里波特」片集的主角丹尼烈奇里夫Daniel Radcliffe,見他長了小髭扮成年人,也覺得有點兒滑稽,這齣戲自然沒電影院商願意及夠勇氣買下來上影了。

  就如「謊言的誕生 The Invention of Lying」這部小品電影,雖然有幾個影迷認識的演員擔綱演出,片子是小成本製作的爛片,我看也沒上影的機會,我看是因為有喜歡的珍妮花嘉納Jennifer Garner,看她清秀的面孔,高佻身裁,她一顰一笑也迷倒了我,一直從電視片集迷上了她直至現在她當上大銀幕明星仍對她喜歡不已,男主角是歷奇爵威華斯Ricky Gervais,這位中年小胖子在英國電視圈走紅,貌似戇直其實眉精眼企,從英國電視圈走上美國大銀幕當主角殊不簡單,還有拍過「白宮群英」片集的英俊小生洛盧Rob Lowe,以為會好看,但其實不然。

  故事是說一個沒有謊言的世界,人人有話直說絕不虛假,主角歷奇本是一個電影編劇,因劇本不濟,被公司裁掉,某天他母親病重垂危,他向母親扯謊說是死後會到一個極樂世界,母親信以為真安詳逝去,自始他發覺謊言有用,到處招搖撞騙,混到金錢,更回去電影公司吹噓作品,因而名成利就,他更吹牛說能與上帝交談,這就像我前幾篇文章談薩耶哲雷的電影「聖人」裡的神棍,同出一轍,有這樣的白痴寓言劇本,竟也有人敢投資拍攝,把電影觀眾群也視同白痴。

  很多電影情節也簡單、荒謬,視乎導演怎樣包裝劇情,「大海航行靠舵手」,導演有才的話,闡述一個極普通的故事也會令人深思,小說、電影不外是描述人際間的關係,祇可惜這部電影連男女主角的愛情也泡製不出趣味,全泡了湯。

  其實此片也有寓意,就是說話經過包裝就令人愛聽,而這世上什麼也靠包裝,片中祇有男主角一個會說謊言,眾人皆醉他獨醒,他就變為天皇了。

  說回那本英國床邊故事集,下集有吉卜齡的小說壓陣,上集有一篇「盲人國」的小說也十分精彩,作者是大名鼎鼎的賀拔威爾斯H.G.. Well,名家手筆果然不同凡響,怪不得人人都崇尚品牌,非無道理。威爾斯的小說每有奇異科幻,橋段引人入勝,這短篇小說跟吉卜齡的小說一樣,充滿異國風土人情,主角同樣要攀山越嶺,歷盡艱辛到達異地,不過吉卜齡小說地點是在亞洲,而威爾斯的小說地理環境是南美洲厄瓜多爾;當年英國人滿腦殼子殖民主義思想,殖民地遍及全球,令他們有優越感,這些帝國主義思想往往在當代名作家筆下反影了出來;故事是說主角到達峻嶺山谷裡那盲人國的不尋常遭遇,正如小說中的一句話:「在盲人之國,獨眼者便是帝王。」,這就是小說的主題;同樣地,主角淪落盲人國,妄想當領袖卻不行,又思念明眼人的世界,想逃出盲人國,結果事敗,盲人國的老百姓不肯放他離開,要把他同化,結果是他在盲人國裡拿到作永久居民的身份証,可惜是要他用一雙眼睛換回來,若論兩篇小說的緊湊情節,吉卜齡無疑是略勝一籌,但威爾斯的小說同樣寓意深長。

  也正如像這齣「謊話的誕生」,當主角身處的幻想世界裡,祇有主角一人喜歡說謊,他便是帝王,電影的主題跟威爾斯的短篇小說接近,但,就算是短篇小說,情節枝葉也比此片豐富得多,好看得多,更具意義。

  倒不像這齣電影,我本來對小胖漢子歷奇也有好感,更是單戀女主角,明知這種小品式電影最後結局是他們結成夫婦,挪用童話裡的老套話「有情人終成眷屬」,但看見這對俏女” 肉” 郎,老是拉拉扯扯,談情欲言又止欲語還休,看得不耐煩,真的想衝進片子裡,一腳踹開男主角取而代之,就算我用蹩腳兼有限的英語跟珍妮花嘉納談情說愛,包管兩三下板斧已哄得她入甕了,但看了此片,我對小胖子歷奇再無好感,對珍妮花的喜歡程度也大打折扣了,此乃導演之過。

  當然閱讀小說不能跟看電影相提並論,電影是直接給你看故事的影像,閱讀小說是要你看書時在腦海裡組織作者筆下的佈景,構思事情的經過,影像是主觀性,祇有在自己腦袋影院銀幕上播影出來,個人電影院祇供個人獨個兒欣賞。

  現在祇有等候著好小說拍成好電影的出現,祇希望別像「等待果陀」,祇有望穿秋水,渺無再現。

2010年1月3日

疊影迷情之 57《擁有特權者的可怕 The Offence》

擁有特權者的可怕 The Offence

  火爆導演薛尼盧密Sidney Lumet跟辛康納利Sean Connery合作過的「軍令如山 The Hill」是部經典,揭露英國軍方在懲罰犯了軍法軍人的不合理行為,當年辛康納利正當壯年,拍了007「鐵金剛」占士邦成名,他蓄了短髭,在烈焰騰空的酷熱日頭下,背著裝滿石塊重纍纍的軍用背囊,走上小丘,卸下石頭再走下來,重覆這動作幾十遍,汗流浹背,熬不住的連性命也丟了,在這齣黑白片裡他的表現才是真真正正的鐵金剛,是位在逆境中屹立不倒的硬漢子。

  這位嘴唇片薄的格蘭大漢,蓄了小髭,有點像奇勒基寶,後來令導演尊候斯頓John Huston晚年完成他壯年時的夢想,他本來想找奇勒基寶和堪富利保嘉合演吉卜齡的短篇小說「應為王者The Man Who Should Be King」,但因諸種原因沒有成事,兩位響噹噹的紅星也作古了,他終於找到A貨(仿真度高的充品牌貨) 辛康納利和米高堅來合演了那齣「霸王鐵金剛」。這是附帶一提的岔筆。

  當年,辛康納利憑「鐵金剛大破神祕島 Dr No」一片走紅,隨即拍了「軍令如山」,大概薛尼盧密欣賞他,過了幾年,再斬幾兩,拍了這部「突擊者 The Offence」,不過老辛的短髭濃密了些,角色跟「軍令如山」的受害者反轉過來。

  薛尼盧密並不是一個肯跟票房妥協的導演,絕不從俗,拍的電影要有深度,言之有物,況且他處身於麥卡錫時代(當年美國有”恐共症”漫延,為求治本,好萊塢排斥左傾文化份子,許多文化人受整治),他乾脆跑到英國發展定居,這部突擊者也是在英國拍攝,導演手法有異於一般的商業導演,拍出來的電影令觀眾看後會深入探討,燃起思潮的導火線,電影才能經得起時代考驗,方為經典。

  當然薛尼盧密不甘平鋪直敘地拍一齣電影,有如高手寫一本小說,把故事編排得有意識流,時空交錯,也像大廚烹調最普通的材料,也要用心先行醃製,才可煮出美味,這部突擊者開場的序幕就有點心思,銀幕上出現一個大光環,擋住畫面,背後是警察局佈景,局內警察的活動用慢鏡拍攝,現在看來是簡單不過的一組戲,但以前是「土法煉鋼」,重疊兩個鏡頭拍攝,原來那光環跟後面劇情是前後呼應,這組序幕戲活動的演員全是慢動作,直至鏡頭清晰,動作回覆正常,才看到主角出現,展開了劇情。

  這齣戲的故事簡單,就是瞧掌舵人怎樣泡製出一道好菜色,一個當了二十多年警探的主角,被逼經常面對暴力謀殺令他感到厭倦,他在盤問一名屢次犯侵犯女童案的嫌疑犯時,心理不平衡導至悲劇發生了。

  一段短短文字,已蓋括了劇情,可見其簡單不過,戲的外景不多,其後的戲集中於一個臨時囚禁嫌疑犯的房間內,別期望看薛尼盧密的戲有峰迴路轉的戲劇性,這部戲看來是低成本製作,編劇賴尊卜堅斯John Hopkins寫的主角心理狀況和尖銳的對白,及演員辛康納利、伊恩賓南Ian Bannen及杜利華候活Trevor Howard的精堪演技支撐大局,當然也要看薛尼盧密的功力,缺一不成戲。

  連續發生一串侵犯女童的案件後,又有一名女童失蹤了,警察大舉出動,那位叫尊遜的老差骨(由辛康納利飾演) 在樹林灌木叢裡找到那個被兇犯強暴了的可憐女孩,這案令總警司大發雷霆,要大舉搜索嫌疑犯,結果警察找到伊恩賓南演的嫌疑犯柏斯克回來交差,接著是尊遜用權力爭取到盤問嫌疑犯的機會,他用盡一切手段盤問,更嚴刑拷打逼供。

  英美是注重法律的文明國家,犯人未經法律程序審判定罪前也祇是嫌疑犯,享有個人自由平等的待遇,絕不容許有暴力拷問逼供冠之以罪的情況,不像中國和一些封閉的共產主義國家,現在仍維持千年來的嚴刑拷問文化傳統,至今不衰。

  先進國家是注重人權,當然也有漠視人權的少數事件,他們的文化值得尊重,一個人是否有罪,該由法律判定,不能一下子就抓進牢裡,關他一年數載才有審訊,除了剝奪個人的自由權利外,就是審訊也是控方已一口咬定他有罪,蔑視辯護律師的辯辭,欲加之罪何患無詞?更尤甚者,連嫌疑犯的親人也不獲入庭聽審判的機會,以強權辦理案件,這不是文明國家所為,此種情況中國大陸樂此不疲,還振振有詞,而老百姓見慣了,也視作等閒,見怪不怪。

  「突擊者」就是指出這種惡劣行為,幸康納利的警探一早認定伊恩賓南有罪,也不由他辯白,交談幾句就仗著權力對他拳打腳踢,雖說辛康納利是嫉惡如仇,恨不得把犯人繩之以法,但失卻理智,結果做成自己才是罪犯,誠可悲哉。

  辛康納利演得出彩,在一場盤問嫌疑犯戲裡七情上面,時而兇狠,時而表現懦弱,証明他能演戲,並非獨沽一味扮酷,不是個殺掉歹人後,嗅嗅滅音器噴出來的火藥味,享受殺人樂趣的超級特務,他在優秀導演指導下才有出色演技,至於另一場戲是他返家後,面對妻子,滿腔盧騷,時而憤怒,時而可憐,看來是他看過劇本後,寧可減掉大半片酬也甘願演出這個不討好的反英雄角色,一個好演員若是得到一個度身定做的劇本角色是真正難求,紆尊降貴也在所不惜。

  至於伊恩賓南演的是個無緣無故被抓進警局的嫌疑犯,一個無助但心中不忿氣,在惡劣環境中求個公道的可憐蟲,被毆打時的痛恨、憤慨及求饒的眼神,觸動了觀者的心弦,對他的遭遇既同情又觸目驚心。

  這場戲兩人是旗鼓相當,演技不分軒輊,頗像演舞台劇,也像比武,對手愈強,自己更顯功力,演員配戲遇上好對手更是難能可貴,薛尼盧密是慧眼識英雄,發掘出辛康納利會演戲,他是團麵粉,把他搓圓撳扁,做出色香味的餡餅來。

  老戲骨杜利華候活祇是客串一場戲,演個內部調查員,跟辛康納利配戲,老戲骨就是老戲骨,一舉手一投足也有大將風範,輕駕就熟,跟幸康納利比較,他是個熟透的柿子,幸康納利是剛熟柿子,嚼起來甜而爽脆。

  電影描述一個警探的心理變化過程,細膩地挖進去,薛尼盧密自從初期拍了「十二怒漢12 Angry men」後,喜歡處理狹室內爭辯的戲,這部戲可說是他再展所長,把男主角的心理演繹得淋漓盡致,要看過這齣戲的人深思一下,特權是不是會把人腐化?擁有特權者是不是可以為所欲為蹂躪弱勢者?在他導演的「軍令如山」已提出過這問題,兩片可說是互相呼應,特權者受心理折磨淪落到此般田地,值得別人同情嗎?他是不是比被虐待者更為可憐可悲呢?

  這種電影就像普洱濃茶,初嚐是淡而苦澀,懂得品嚐的人會慢慢啖出真味,普洱雖不是我那杯茶,我較喜歡看戲劇性強的戲,但耐心看下去才啖出味來。

  這部電影好像當年未曾在香港的戲院上演過,就是有辛康納利這位有票房號召力的演員押陣,但他演的是反英雄角色,片商也許怕推出會影響到他日後充當英雄的電影票房收益,因此沒推出了,他敢演,片商卻不敢供大眾觀看,不過片商以商業眼睛看,他們擁有特權推出與否,特權是無處不在,這也不過是我胡亂揣測,當不了真。

  世間上,很多擁有特權的人,不管權力有多大,卻令他們產生優越感而不自覺,更不自省,冷眼旁觀他們,無論是販夫走卒抑或是知識份子都有這種毛病,我等小市民常常遇上這類人,政客更多,幸而我從沒跟政客打過交道。

  就拿趕公車來說,我常常看見公車抵站,而我在稍遠處,正是想乘上這號公車,拼命奔前迎向公車的車長司機揮手示意,近視眼也看得見司機大爺點頭示意會等我追上前來,但當我跑到差一點兒到達車站時,他把公車開走,我站在車站,跑得氣喘咻咻,看見那司機昂首面帶微笑,像是在枯躁刻板的作活中又得到了些樂趣,這豈不正是他擁有特權,能捉弄閒人而沾沾自喜嗎?前年我母親回港渡假,就發生同樣的事,一個滿頭白髮八十多歲的老婦,行動不方便,拼命追趕上來登車,趕到了,大力拍著車門,但公車司機大爺卻視若無睹,不開門但開車,難道他們真的分秒必爭,多停一兩分鐘也會誤了班次嗎?我母親長居美國,她說在異邦絕不會有此種事發生,難道此乃中國人的劣根性嗎?

  我有些知識水平高而擁有特權的朋友,也不知不覺中表露出潛在他們體內的劣根性,就像執法者辛康納利一樣肆意利用特權,這跟販夫走卒有何分別?書唸多了並非賦予他們更可以在特權上多添幾分劣根性,我也害怕自己擁有權力後也不自覺地犯了跟他們一樣的毛病,連自省也忘記掉,同樣是一丘之貉,祇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奉勸擁有特權者應該經常自省,不可被丁點兒特權而腐化,方是正途。

2010年1月2日晚上11時

疊影迷情之 56《將門出虎子 The General births a Tiger Son》

將門出虎子
The General births a Tiger Son

  今晚是除夕夜,明天是2010年,日曆牌上印的是燙金的大虎字,來年是虎年,在此謹祝各位朋友生龍活虎,虎虎生威,金虎帶財來,身壯力健,發財大利,健康比財富更重要,這裡排名要分先後。


  本文要跨越兩年才寫完,本來前文說過要擱筆一段時間,昨日(12月30日) 忙了一天,到深圳和朋友辦事,忙了一天,停了寫作,今天早上去見客又逢不爽意事,晚上不如意事接二而生,徒呼負負,心裡想:走背運也該是最後一天吧,明天、明年又是新的開始,聊以自慰。下午曾往外頭跑,見見朋友,跟秦天南喝下午茶,晚上吃罷晚飯後,見街上人頭湧湧,走路也受阻,打消湊熱鬧心情,回家打開了電腦,蠢蠢欲動,執筆之心難以自控,有若毒癮發作,還是要寫。


  又要謝謝陸離,她昨天致電叫我無論如何也要搞個BLOG,而今天回公司檢視電郵,遠在美國的張天明伉儷也致電郵來教我如何搞個BLOG,他們都有同感,明年新年第一個計劃是要搞個網站,誓在必行,在此,先向他們致謝。


  寫也要有題材才行,前兩篇已是拉扯到大談新舊電影,說舊電影是我所好,評論新電影大有人在,無須我來插一嘴大說謬論,不再寫是靈感未至,現在我才明暸人家天天寫專欄不輒的苦處,也不再批評人家寫得不好了。


  幸而跟秦天南一席話,靈感來了,就是扯談「虎父無犬子」,有時候與朋友接觸,朋友真的幫上了忙。我們談到政治,說到近代史的偉人,秦天南說中國近代史出了兩位偉大人物,是蔣介石父子。


  蔣介石雖然退守台灣,抱憾終生,相信他後來已痛定思痛,昔日因治國不力,被知識份子及老百姓所唾棄,以至共產黨崛起,取而代之,蔣介石曾用高壓手段統治,導致失敗,退至台灣還有白色恐佈時期,若要評論功過,他後期真的不濟事,是個末路英雄,但他壯年時三年北伐,統一中國,跟著是八年抗戰,國家如此多災多難,他熬得過來,能不算是英雄嗎?當年軍閥割據,全國民不聊生,他接任總統時是接手管理一個敞大的爛攤子,國家諸病叢生,要把一個萎靡不振的老頭恢復精壯,談何容易?單靠一人之力根本不可能在十年、二十年、甚至五十年能成大任,老頭臥病在床又逢倭寇病菌肆虐,侵我中華,這又足折騰了八年,恁憑是華陀再世也束手無策,加上中國人貪污的千年傳統陋習,當個半吊子官員也要盡佔人民便宜,圖謀私利以補微薄官俸而自肥,生逢亂世當個父母官也人人自保,把一個病入膏肓老頭剩下的半點兒油膏也刮得見骨頭了。


  戰禍、人禍再加上天災,當時的中國人是多災多難,政治腐敗,時勢造英雄,加上知識份子希望新改革,傾尚新思想,祈待推翻舊政府,共產黨乘時而起,中國發生內戰,就是諸葛亮也無法扭轉乾坤,蔣介石敗走台灣是必然的事。


  國民黨退至台灣之前,又發生二二八事件,外省人與台灣本省人的流血衝突,導至現在成為台灣族群分裂的長期病患隱疾,蔣介石在台灣雖然進行土地改革,但仍要控制人民思想言論,執行宵禁,害怕的是會重蹈覆轍。


  中國人的文化是子承父業,從商從政也無分別,蔣介石去世把職位世襲給兒子蔣經國,一個英雄人物已蓋棺論定,蔣介石也眼光遠闊,當年他把兒子送到蘇聯留學,為的是要兒子瞭解共產主義國家的政治,而蔣經國也不負父望,雖說蔣經國總統留學回國,輔助父親治國,但國家積弱難治,當年他勢孤力弱,繼母宋美齡的宋家皇朝又得勢,他亦無力抗衡,在台灣時他也幹過不少錯事,但他眼光宏大,接任父職後逐步開放,才促成今日民主自由的台灣。


  以前在台灣唸大學時,蔣經國還沒當上總統時寫的論人生、論國政事、論鴻圖大志的書「風雨中的寧靜」,乃是每個大學生必須閱讀的課外讀物,我也看過,現在早已全數還給他了,一絲不剩,但仍記得當年看這本散文集時以當年的社會和政治環境,覺得他的思想前衛,現下看來已是老土,我祇記得當年深想思索他的文章,覺得是他胸懷磊落,跟當年他父親執政的手法有點岔別。


  我曾在人前稱讚他寫出一本好書,但有些較年長的朋友對我說:「你太天真純情了,別以為這本書是他執筆寫的,他政務繁忙,怎有閒餘時間寫下這麼多文字?他是有人代勞,他祇不過是個總編輯,把人家的文章結集成書,佔盡風頭。」說的也許是,當年不像現在流行筆記本電腦,若以一個工作繁多的人,要寫BLOG也不可能有充裕時間。就算當今,那個國民黨當政的政客會有空閒時間去寫自己的BLOG誌呢?但若是他作為一個總編輯,也要閱讀人家寫過的文章才能付印,難道他連看也沒看,來稿照登如夷?萬一人家的文章有違他父親的政策,他仍未掌握大權,被他父親或父親的馬屁幫看了,向他父親進幾句讒言,他會怎樣?他會不知道這會非同小可嗎?一個具仁心仁政的人才能容納異見,就算不是他寫的,他能容納異見是心胸宏闊,才稱之為仁者,他當之無愧,不像今天某些政客難容異見,人家若當面對這類政客說出反對聲音,相從心發,他們旋即耍出”四川變臉功基本法”,板起面孔來示眾,醜態畢現。


  若是他早能掌握大權,國民黨也不會亡國,也沒有白色恐怖,令多少無辜者白白犧牲性命,但是奈何歷史的命運軌跡就偏要這樣走。


  當然他當總統時仍是一黨專政,國民黨仍是掌握大權,但他培養一個台籍人來接班,卻未洞悉豺狼狐狸混合動物真面貌,是為錯也。


  撇開他老邁時老眼昏花不談,祇不過是李登輝功力深厚,在政治遊戲中是高手,防不勝防,令他陰溝裡翻船,非他所料亦非他之過,他把政權還給台灣省籍人仕就是眼光放得遠大,祇是棋差一著,竟意料不及會做成族群分裂而已。


  祇可惜中國人命運不好,祇出了一個蔣經國總統,促成台灣省有民主自由,他是功不可沒,當上一國總統就要具愛民之心,他有,也有蹤跡可尋。


  虎父無犬子,蔣家父子當之無愧,當然當今中國政治舞台上也有不少父子皆精英的例子,不勝枚舉,但蔣介石身於國難時期,夠堅硬熬下去,危難見英雄,這是無可置疑的事實,蔣經國治國也顯偉宏大志,當年也算對得起逝去的父親了。


  就拿美國的布殊父子來說,兩父子先後當上總統,大布殊當政時祇不過是承繼列根政府的餘蔭,無大作為,伊拉克戰事也令他受到挫敗,後來兒子小布殊當了總統為他報仇,名正言順出兵伊拉克,干涉外國事務,既無雄才大略,又不瞭解中東局勢,堅執己見,結果掏空了國庫,更間接促成了金融風暴,簡直罪不可恕,他壓根兒連歷史課教的皮毛知識也記不了,當年拿破崙豈不是不瞭解外國的地理氣候環境,驀然出征莫斯科,令他大敗而回,後來連帝位也保不住,小布殊當政時竟犯上同樣錯誤,更忘卻越戰的近代史沉痛教訓,「不熟稔」的偏去吃,現在搞得尾大不掉,讓接手的奧巴馬撤兵不是,不撤兵更不是。


  也該說說電影圈裡的虎父無犬子,令人人皆知的是卻德格拉斯與米高格拉斯父子,老卻德是當年大明星,米高繼承父業,當演員又當製片,紅極一時,還有當奴修打蘭與基夫修打蘭,基夫曾在大銀幕上當過演員,又曾跟大嘴美女茱莉亞羅拔絲訂婚,但他臨陣退,縮婚事告吹,不在大銀幕上活躍,反而攻佔小熒幕,他擔剛演的「24」片集已拍了七季,賺得盆滿碟滿。至於最近成為美國娛樂界「八卦」新聞紅星的查理辛,他父親是米高辛,是演技派演員,前數年在挺好看又有深度的電視片集「白宮群英」,當上美國總統,也拍了多季,直至片集結終才卸任。這幾對父子都長得如一個餅印,像打模子製造出來的。再往前數,尊巴里摩和小尊巴里摩,在當時默片與有聲片也紅過,現在輪到孫女輩芝露巴里摩由童星蛻變為「圓渾型」美女紅星,還有菲賓士與小菲賓士,父子同樣風流倜儻。


  一門三傑是亨利方達、兒子比得方達和女兒珍方達,兒子比得方達拍了一齣「迷幻快車 Easy Raider」成名,但後勁不繼,反而女兒珍芳達曾紅透半邊天,也曾是個積極的反越戰份子,又籍著名氣出版不少健美操錄影帶,財富大增。


  馬田辛也是一門幾傑,還有兩個兒子當演員,埃米里奧魏斯和喬埃斯特維斯,埃米當過主角,後來專當配角,不及他哥哥般紅,其他一門數傑的還有卡拉甸家族,父親尊卡拉甸是個大配角,其貌不揚,高瘦個子,大兒子大衛卡拉甸以演「功夫」片集成名,去年在泰國自虐身亡,成為新聞,次子基夫卡拉甸演過大導演羅拔艾曼Robert Altman導演有關民歌之鄉的電影「納什維爾Nashville」,基夫還拿著吉他自彈自唱自己作的插曲「我很消遙 I’m Easy」,該曲還拿過最佳電影主題曲金像獎,另外兩個兒子是基思杜化卡拉甸和羅拔卡拉甸也是當配角混口電影飯吃,我還記得他們兄弟四人合演過一齣B級的西部片「The Long Rider」,他們都是演南北戰爭後的南軍殘兵游勇,到處打家劫舍,不好看,連中文片名也忘記了,當年看的原因是想看他們一眾兄弟同場演出,是用綽頭作賣點,但要熬著睏意才能看足全齣戲,不看也罷。


  最後一提的是以前的英俊小生、亞倫烈特,演過經典西部片「原野奇俠Shane」,當年他不及奇勒基寶、羅拔泰萊、泰倫鮑華等般紅,但也算一線主角,一位老泰國華僑朋友對我說過:當年的泰國皇后很迷亞倫烈特,他演的電影必看數遍,後來因為霍士公司拍的「國王與我」、由尤伯連納及狄波拉嘉合演的歌舞片,泰皇認為有辱祖先皇帝,曾一度禁止美國片入境,但亞倫烈特的電影卻有優待,免被禁之列,這乃題外話,正如喝酒也拿一小拙花生米嚼嚼,他也有些軼事,日後必提,現在說的是他的兒子小亞倫烈特,他是製片家,厲害的是兒子眼光獨到,拯救了頻臨破產的派拉蒙電影公司,監製了幾齣賣座片,另一個兒子大衛烈特是當演員,父子長得九十巴仙相似,一樣的俊俏外貌,娶了「神探俏嬌娃Charlie’s Angels」片集的女主角雪麗烈特Cheryl Ladd為妻,雪麗烈特取代當時片集頭一二季的台柱、花拉科茜Farrah Fawcett,花拉去年才因癌症離世。


  兒子若有個虎父,成長時為了不想令父親失望,做人處事為要超越父親,對自己要求過高,虎父也希望望子成龍,這無形之中做成一定的心理壓力,有時會導致反效果,當虎父的兒子也實在不易為。


  正如老生常談:「當個普通人才是領悟到真正快樂」。

2010年1月1日凌晨五時

疊影迷情之 55《兜來兜去尋情理 Beyond A Reasonable Doubt》

致各位好友:

首先在這裡道謝各位好友對拙作的回應,要謝謝的是陸離,她給我多次電話指正我為文的錯處,熱誠加熱心令我感動,金炳興和梁寶珠伉儷,他倆不斷鼓勵我多寫多操練,尤其是梁寶珠的錯愛,金炳興多次致電郵來回應,份屬難得,邢寶莊和思維的鼓舞,譚新國和吳育民Johnny 的回郵,李炘的提議,不能不提的是秦天南,他收到我的劣作必經常從澳門掛電話來給我信心和鼓勵,若不是他慧眼看出我喜歡寫作,打開我寫作竅門穴道,更再接再厲趨促我多寄給其他熱愛電影者,我也不會至今寫壞了剛足十塊手寫板,我算不上是寫得多文字,祇是我寫字用力,還有香山亞黃,我最近才把劣作寄給他,他每次都馬上有回郵,而且字字珠璣,令我開心,剛寫到這裡又收到黃仲標的回應,這都令我實在感到有愧。

我寫的不是BLOG,也從沒正式公開過我的劣文,也沒有設立自己的網站以供同好,我每次寄出祇有十多個好友,但已有這麼多的回應,想起來真的激動得流涕,更得蒙好友好意廣傳,令我多次收到海外曾閱我劣作的回郵,我寫的是情懷,用情去寫(不用心去寫,所以錯處頗多,敬請原諒) ,讀的人不乏有情之人,絕非外表扮酷冷了心之族群,像拋出去的回力鏢,再轉回來是載著一棵棵熱情的心,這才難得。

兩天聖誕節假期我也足不出戶,埋頭寫作,寫了近萬字,有情感支持毫不言倦,假期過後情懷仍在,又寫了多一篇,昨夜睡前看了一齣戲,又感到不寫不快,但公事累積,豈能沉迷所好而忘公事?再寫了這篇,可能又要暫停一段時間了。

順祝各位友好新的一年健康快樂。



兜來兜去尋情理 Beyond A Reasonable Doubt

  我喜歡看偵探小說和謀殺案片,看多了,總有點心得,一齣謀殺案片,看戲時要格外留神,編導必然佈下些伏線和蛛絲馬跡,再細看被害者周遭的主角或配角,推測與遇害人的人際關係,敲定一個目標,一定能尋出兇手是誰。

  看電影有時候不是看了就算,邊看邊想,記憶才深,看謀殺案片就讓我心有旁騖,邊看邊推敲,倒像是猜迷,到電影開盅時,腦海裡回想整齣戲,看是否合情合理,再找編導的破綻,評定這是否一齣好戲。

  看了比得、翰斯Peter Hyams導演的「Beyond A Reasonable Doubt 」(沒有正式譯名,祇叫「高度懷疑」,我也懷疑譯名的人怎翻譯出這個名字,香港可能還沒上演) ,比得是個熟手商業片導演,作品不多,中規中矩,拍出來的戲有娛樂性,近作已是2005年的新三劍俠The Musketeer,改編自大仲馬名著,打的是西洋劍,他請了元圭作武術指導,也可說是一項突破,還有由尚格雲頓演的「時空特警Time Cop」尚算好看,再往前數是1987年的「魔蝎一號Capricorn One」是比較讓影迷知悉,執導以來一直緊守B級片的崗位,安份守己,從不超越。

  這齣戲由新晉小生謝西‧麥卡菲Jesse Metcalfe排頭當男主角,他就是電視片集「Desperate Housewives靚太唔易做」第一、二季裡出現過的俏男孩,跟其中一位靚太太偷情的那一位,後來說他遠走他方求學去了,告別小熒幕,安芭‧譚百蓮Amber Tamblyn當女主角,大配角是米高德格拉斯Michael Douglas,若是早幾年,米高才不會當大配角,他仍有號召能力,好萊塢就是那麼現實,一個昔日紅透一時的明星,一旦當上大配角,以後就魚貫有來,永無攀登一線之望。

  米高已六十多歲,但保養得宜,外貌與年齡不配,依然瀟灑倜儻,穿起品牌西裝倒仍有型有格,不過通常謀殺案片中大配角是兇手、是兇案主腦,這定律沿自電視片集,每套片集出場的客串明星,咬定他是元兇錯不了。他在這齣戲中扮演一個野心檢察官,屢次檢控嫌疑犯都能將之成功入罪,他雄心勃勃想當參議員,進軍政壇,不惜用盡手段,勾結警探敗類,製造假証據,隻手遮天。

  橋段就是這樣兜過來(請別焦急,稍頃才有兜過去),先是這個在電視台當普通記者的謝西不值米高每次出庭都有成績,洞悉米高的卑劣手段,但苦無人相信他的推測,於是他勾搭了米高的女助理安芭,實行內外夾攻計劃,憑他一張俊臉已把安芭招為入幕之賓,再實行以身犯險,跟電視台一名同事佈局將米高的惡行揭發,他們二人組高調地做出很多殺人証據,終於被警探臨門把他抓了。

  無巧不成戲,此案的檢察官剛好是米高,像美國西岸的大城市祇有米高一個檢察官也令人難以置信,看戲別駁戲吧,接下來是連場法庭辯護戲,筆要岔開,皆因是疊影文章Movies Crossover,經典的法庭戲是「雄才偉略」,卡士也棒,有查理士羅頓、泰倫鮑華,更有漂亮祖母–瑪梅德烈治,幕後更勁,是英國偵探推理小說之后亞嘉莎姬絲作品,導演是比利懷德,這齣戲大部份是法庭戲,對白精境,絕不沉悶,劇情波譎雲詭,非到最後難知結局如何,這部「高度懷疑」跟他相比祇屬小兒科,若有機會,千萬要找來一看,看看古董怎樣稱得上是經典。

  到了審訊最後階段,謝西要出皇牌了,他叫辯護律師召他的搭檔出來作証,而他的搭檔已把他們故弄玄虛的過程拍了下來,烤了光盤,準備呈上法庭,正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米高勾結的壞胚子警探已監視這搭檔的一舉一動。

  沒到片子終結前,惡人還是佔有優勢,光盤沒法交出來証明謝西是無辜的,他在法庭反控米高的証據不足,米高又一次檢控成功,法庭判謝西死刑,要注射毒針,他這時才悟到玩得過了火,祇有出最後一招讓安芭出手調查,尋出米高擅長做假証據控人入罪。安芭也非泛泛之輩,為救愛郎不惜冒險犯難,甚至被米高的手下壞警官追殺,險象環生,終於把米高繩之於法。

  謝西含冤得雪,無罪釋放,片子還沒完,開始再兜過來了,編導玩手段來招一波三折,拖根尾巴才結局,在此,容我積點陰德,不把偵探小說最後一頁揭開給閣下看,以免朋友看時沒有興趣。

  雖然這齣是B級片,比不上鬼才導演佳烈治的「神探福爾摩斯」,但也值得一看,B級片有B級片的樂趣,金炳興贈我一本好的B級片大全,執筆短函叫我也該看看B級片,就是B級片也有其存在價值。

  也是因為這部是B級片所以遲遲未有機會排檔期,是為憾也。

  不過這齣戲也有好處,可作教材,令看者知悉編導玩的翻雲覆雨手段,怎樣佈局,怎樣解綁。偵探小說和偵探片就如奕棋,可說是更像圍棋,有佈局的眼,如何困住看者,令人輸得口服心服,也就是看者跟作者鬥智,要仔細看片中每一小節,不可忘卻前面編導織做的伏線,看差一點就著了道兒,一部偵探片好與不好全在劇本和導演編織的網夠不夠精密。

  正如本片英文片名,直譯是「一種超乎情理的疑竇」,看幕後名單,此片由同名的RKO電影改編,得金炳興兄來電郵告之,RKO是雷電華電影公司,拍過「大國民」和「金剛」,後來被侯活曉士收購了,我真的是孤陋寡聞,反正不是原創劇本,也從此片得到些啟示,若是要寫精彩的偵探小說及劇本,先構思命案的兇手動機,先由尾開始想,有點像倒敘,有了結局才開始寫前頭的發生命案及調查過程,逐步漸進,再添枝節,多開幾條路線混淆看者視線,說穿了,也就像我們平常看的腦筋急轉彎IQ題,想出謎題的人是先想到謎底才堆砌出謎面,這就容易考倒人家。

  許多複雜的世事的道理其實就是如此這般簡單。不過正如我剛才所說,寫偵探小說就像跟讀者奕棋,作者一定要有自信心比讀者高智商才行,否則寫愛情小說好了,寫愛情小說倒不要高智商,有顆浪漫的心就行,甜言蜜語才容易寫,練多了,花心的人會騙得有很多異性歡心,忠心的人令其終生伴侶會愛得更深,此乃愚見,千萬勿當是事實。

2009年12月29日

疊影迷情之 54《大師「撚」幾味 Master’s Pieces》

大師「撚」幾味 Master’s Pieces

  大師是Master,大師的作品是Masterpiece,此處玩英文諧音,Master’s Pieces,Pieces是塊、段、片、本來本章標題是「大師小品」,但太直接,不好玩,就改了,「撚」是廣東話的「製造、泡製」之意,大師也可以說是烹調高手。

  這兒說的是印度電影大師「薩耶哲雷」,Satyajit Ray,大陸的譯名是薩蒂亞吉特‧雷伊,不及香港譯的簡單,香港是以廣東音譯洋名,一個「尊榮John Wynn」已比中台譯的約翰、韋恩順口得多了,但全民普通話,不跟大潮流走也不行。

  薩耶哲雷是電影大師,他的「阿培三部曲」、「大地之歌」等等,作品每套都有份量,都是膾炙人口,在電影歷史上列入殿堂作品,有機會看了他的「Satyajit Ray Collection Volume 2」,一共包括三部印度片,這集專輯已擁有好幾年,但怕看黑白舊片,一直沒看,某日心血來潮,拿出來看,果然不同凡響,若是我沒看就失之交臂了。

  此部專輯都是小品,但大師出手自是佳品,大師烹調小吃也美味盎然。

  第一部是「Kapurush(The Coward) 懦夫」,黑白片,對白是印度語時而夾雜些英語,說的是男主角是個作家,某日因汽車故障逼於流落異鄉,他得到一個當地種茶富商相助,邀請他回家渡夜,世事就是那麼巧,原來富商的妻子是他舊情人,當年他們相愛就是他拖泥帶水,不敢驀地作出決定而令佳人芳蹤杳如黃鶴,沒料到「眾裡尋她千百度,那人卻在燈火欄柵處」,但她已是他人婦,相見爭如不見,當夜他趁富商睡了,在客廳裡等候昔日愛人出現,但大家分開已久,女的對他淡如冰水,若是白開水還好一點,至少尚有點微溫。

  他憶起舊事,難以忘懷昔日雙方情意綿綿,看著佳人陪伴那個俗不可耐老禿頂胖子,也為她不值,感情就是個難解的死結和負累,解不開那死結休想睡得安寧,他徹夜難眠,借故問她借了安眠藥吃,這才能入眠。

  第二天,富商帶妻子和他去旅遊野餐,在車上他不斷想起往事,難以自持,在野外他趁富商午睡時毅然走到女主角身旁,聳恿她拋棄丈夫與他私奔,說稍後她丈夫送他到火車站時,他要苦候她來才會遠離此地。

  結果她真的來了,祇是冷冷的對他說:「請你把安眠藥還給我。」說罷此句,轉頭就走,剩下他戇愣愣的,一臉茫然若失,片子就此告終。

  這齣戲就是如此簡單,但具有義大利短篇小說作家阿爾貝托‧莫拉維亞Albert Moravia的小說味道,他的短篇小說就像一杯義大利黑咖啡,祇有小小杯,濃而苦澀,但其味無窮。文化跟感情是人類共通的,感覺相同,就是你在義大利或在印度泡的Espresso咖啡也一樣,水質當然不同,也要看泡特濃咖啡的人手藝如何,但薩耶哲雷跟莫拉維亞都是頂級高手,「撚」出來的小品同樣精緻。

  借給吾友秦天南看了,他說女主角就是依賴安眠藥才能入寢,寧可順應男主角約會親赴火車站,祇是要取回安眠藥,就是讓男主角知道她仍有心枷鎖,但寧可依賴安眠藥也不會再跟這懦夫在一起,他是高見,他說看了一遍尚意猶未足。

  男女間之事覆水難收,舊日分手,今日相見已情懷不再,正是「轉眼成空千種淚,畫眉心事十分難」。

  精巧的小品,讓有感情的人才領略出味來,味蕾就在心裡,不像有些人看了祇會說不外如是,看了等同白看,薩耶哲雷有很多作品都極具人生意義,深沉而有震撼力,但他處理愛情題材也揮灑自如,大師絕非簡單。

  說了最好的第一齣戲,第二齣戲比較幽默、輕鬆,不能以戲論戲雙作比較,第二部是Mahapurush(The Holy Man) 聖人。

  故事是說一個招搖撞騙的神棍,與徒兒周遊印度,信眾甚多,奉他若神明,一開場就是此神棍在火車上跟鄉下信眾道別,鏡頭拍著站長一臉不耐煩表情,看著此人阻著火車開動,已經好笑,神棍還伸出腳巴子來讓信眾吻吮,更是荒謬絕倫。火車開行了,神棍師徒與一個鰥夫及其女兒同一車廂,鰥夫新喪偶,萬事俱灰,神棍是何等人物,出來混飯吃怎不會看人眉頭眼額,見了羊牯豈不宰哉?在火車攀越山嶺時,雙手指向窗外,對落日下咒,命日頭失蹤,日頭被群巒遮蓋,他則得意洋洋,自稱功力非凡,那鰥夫信以為真,當了他忠實信徒,把他師徒帶回家裡,待之如上賓,更在家頻開講壇,招徠更多善男信女。

  鰥夫是印度上流社會名流人仕,而印度又是個重階級觀念的國家,鰥夫介紹了不少富商貴婦給神棍,神棍胡謅上癮,說自己已有千多歲,跟耶穌見過面,又曾啟發愛恩斯坦才有相對論,信眾深信不疑,他又發明一套唸咒手勢,伸出左手食指作順時針方向打圈兒,右手食指則逆時針方向打圈,這看似簡單的手勢卻令許多知識份子困擾,做得不怎樣順暢。結果是有一位學者拆穿他西洋鏡,令他落荒而逃,而他的徒弟是扮了印度的濕婆神,背上掛著多隻假手,跟他狼狽逃走,而幾隻假手則掛著女善信的手提包,片子結束前神棍還稱讚徒兒有本領,就是他們撤走連丁點小便宜也不放過,如此神棍,如此的下三濫本牲。

  這齣戲涉及很多印度的階級觀念問題,在娛樂性中側寫令人深思,正如薩耶哲雷一貫的電影,每有牽涉這些問題。

  此片並非揶揄神棍那麼平面化,在歷史上有不少神棍式的政客,他們有迷人的魅力,令千萬人對他們著迷,甚至為他們捨命也在所不惜,像希特勒、我們中國不讓人家專美,同樣有如此神棍政客,若揭穿他們的底子,還不是下三濫行徑,論排名先後,毛主席是首位,蔣中正居次,排末尾是民進黨的陳水扁,他其貌不似仁君,但有迷人魅力,廣攬信眾,對他忠心不貳,結果發現他是如此卑劣不堪,薩耶哲雷在五十多年前已捅穿了神棍的真面目了。

  三齣戲最弱是第三部Joi Baba Felunath(the Elephant God) 象神。是彩色片,薩耶哲雷拍的是偵探謀殺盜竊案,說的是一家人收藏了一個象神小彫像,價值連城,但不幸被人盜去,勞煩大偵探出頭調查,箇中複雜,情節扭來扭去,惹出幾件謀殺案,大偵探料事如神,身手敏捷,對付一個覬覦神像的惡霸易如反掌,偵探片的公式是最有嫌疑的人反而最是清白的,結局總是要出人意表。

  看偵探片就是看魔術表演一樣,揭盅時覺得:喔!原來這麼簡單。有許多地方是掩眼法,最近看了尼古拉斯凱奇演的新片「壞中尉The Bad Lieutenant」,也是拍一樁調查謀殺案,尼古拉斯凱奇想撈個金像獎回來光宗耀祖,扮個有背傷的吸毒中尉警探,整齣戲他扮佝僂,瞧他側著一邊身演出,真箇辛苦,但劇本寫得差劣,導演也不濟,看了也浪費時間,倒是令人懷念希區考克導演的偵探片,但薩耶哲雷不是希區考克,不是他擅長,不過看印度的偵探片也算開開眼界,片裡拍了很多印度拜祭象神的風俗,從電影中瞭解另一種文化與信仰,也無嘗不是一種得益。

  我還收藏了幾輯薩耶哲雷的電影專輯,可惜亂擺亂放,要特意去找也找不出來,眼見數百張經典電影光盤,全未過目,看見也覺頭痛,但去了電影光盤店,竟然頭痛突倏消失,又放肆的收集,這種心態給好友邢寶莊一語道出,他說我等之輩是仍停留著幼兒心態,喜歡收集「公仔紙」,把電影光盤當作兒時的公仔紙收集,看不看內容是另一碼事情,主要是滿足自己幼稚的據為所有心態。

  薩耶哲雷是東方電影大師,當然也偶有失手之作,但大師的作品就是歷久不衰,現在看來也能啟發思維,這才稱之為經典,日後真的要用心找回他的專輯看,現在祇有容後再談吧。

2009年12月28日

疊影迷情之 53《凡心滿沾塵世事,微眼瞥窺單親情》

凡心滿沾塵世事,微眼瞥窺單親情

看了金爺金炳興向我推介台灣戴立忍拍的「不能沒有你」,初看時覺得索然無味,黑白片,再加上是台語對白,有點煽情,更裝作紀錄片拍法,矯揉造作,我對台語片並無多大好感,看得我奄奄欲睡,後來靜心看下去,竟啖出味來。

黑白加台語的電影,我在台北時看到有連鎖戲院上影,經過戲院門前也見有人買票看,而多是年青一族,不知賣座情況如何,但台語片局限了地方性,台灣有票房價值,但在香港可能不會在正式戲院供人欣賞,沒有人願意做虧本生意。

也該對沒有看過的人說述一下劇情,主角是個靠找散活兒幹的中年男人,跟以前與他同居過女人撇下留給他的七歲女兒相依為命,住在高雄碼頭荒廢了的矮貨倉內,平常是為人潛水,到海底裡修理生了銹的大船螺旋槳賺取微薄工資,也難以溫飽,饔飧不繼,要養活自己也有困難,何況要多養一個小女孩?結果被人發現,要他為她辦理戶籍登記,更要把小女孩送往唸小學,人口戶籍部門知悉他無力供養誼女兒,基於法律把他們分開,他到台北找以前同唸小學、現在當上立委議員的舊同學幫忙,但苦無結果,他走投無路下,抱著誼女兒跨高架橋意圖自殺抗議,結果被制服,坐牢,出獄後已與小女孩分開,已了無音訊,他鍥而不捨的用盡方法找尋,摯友苦口婆心勸他放棄,他也硬要堅持下去,終於他感動了福利局能找到小女孩訊息,而福利局告訴他那小女孩經歷四個家庭收養,但自始閉口不言,形同啞巴。他聽了,哭了,最後他坐的船泊岸,那小女孩由福利局職員帶到碼頭等他回來,片子終結。

劇情簡單不過,是關乎一個單親父女的故事,而這類事件世間上俯拾皆是,不足為奇,導演戴立忍祇不過是稍用心去拍,已事半功倍拍出感情來。

煮出來的菜是好吃,但還欠缺一點,我認為到了最後,那小女生背向鏡頭,身穿雪白衣服,佇立碼頭等船泊岸,男主角站在船頭,衣衫邋遢,戴著髒兮兮的手套,應該是他見了女孩時用手套揩抹眼淚,不發一言,而想伸手跟女孩接觸,但欲伸又止,女孩說出一聲:「爸爸。」,此刻電影才下幕,那更感人。現在就是差一點兒,未臻完美。這就如同合唱團演繹的歌曲,唱到某個字時,由Tenor (男高音) 把此字拖四拍音符,而Bass(男低音) 合唱時把這字拖三拍半,不能多也不能少,互相配合,歌聲輒然而止,味道才能唱出來。

也許這是我過份挑剔,要求過甚,祇是見仁見智,也許其他人認為已足夠了,我祇不過是畫蛇添足罷了。

「不能沒有你」是演繹一個單親家庭的關係,塵世中,世間上有許多單親家庭故事,婚姻因為緣盡,勞燕分飛,或一方突然去世,而雙方誕下的兒女由父或母獨力照顧,會衍生出許多比正常家庭更動人的故事。

我剛出來社會做事時有一位中年同事,他告訴我早已離婚,妻子跟別人同棲同宿,但大家仍住在同一房子裡,他為了一對子女才逼著跟離婚的前妻同住,為的是仍可以天天下班可以看見那對小子女,他住的房子幾個房間都是板間房,絕無隔音設備,他在半夜聽到隔壁男女交歡之聲,足令他痛不欲生,但為了那對子女也要硬撐下去,其他與他有交情的同事唾罵他不是男人,怎可熬得過來,房子是他的,他大可把那不守婦道的女人趕走,若鬧上法庭,他也可以拿回子女的育養權,但他認為自己要找生活,無暇照顧子女,還是留給親母照顧才能培養出健全的孩子,正是「馬上不知馬下苦、飽漢那知餓漢飢」?我們也很難瞭解他局中人的想法,後來聽說他的前妻與那男人結束了短暫關係,他前妻又把一個小白臉招進來,這樣做仍然令他狠不下心離開前妻,後來有一次我碰見他,我們茶聚,他告訴我,那雙子女已進中學,一天他一雙子女對他說也不能忍受母親的行徑,要求他們三父子女另覓家居,他要兼職才能跟子女外遷,又過了幾年,舊同事約出來聚餐,他告訴我一雙子女剛出來做事,對他孝順有加,他也再沒結婚,那天瞧見他特別高興,已不復當年的憂鬱中生形象,他總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再過一年,我與舊同事在街上相遇,舊同事說他幾個月前逝世了,一個含垢忍恥的男人,到得到真正快樂時卻享不了多少幸福,人生如此真的令人唏噓。

有一個摯友,妻子捨他而去,狠了心把稚齡兒子交給他獨力撫養,他把兒子託給母親照顧,自己仍放不下那段情,終日酗酒,迷糊渡日,有一次他帶小兒子回公司,我看見那天真無邪的小孩,面上一灘灘污垢,衣衫襤褸,真箇痛心,經過多年,朋友患病,他長大成人的兒子天天伺候病榻,夙夜憂勤,直至他去世,在他的悼念會上,有個朋友求我對他的兒子說,別怪責父親以前怎樣冷落兒子,疏於照顧,從而衍生對父親怨恨的偏激觀念,她偏要找我去對一個成長的男人說這番話,我推辭了,我認為父親與兒子的關係祇有他們才能領會,我說出來祇不過是隔了一個媒體來傳達訊息,就是要幫忙摯友最後一次我力有不逮了。後來我亡友的兒子描述父子情的作品在外國得了獎,總算安慰他在天之靈,我更覺得我當時的想法沒錯,有些地方是毋須我插手的,感情的感覺是自己領悟出來才行。

我有一個中學同學,他父親早逝,由母親撫養他,對他寵愛甚至是溺愛,把所有感情投放在他身上,每天接送,怕是有失,甚至隔絕他跟任何人交往,有一天我在路上看見他單獨一人,我靜悄悄跑過去在他背後嚇他一下,他見是我,初是驚訝,繼而欣喜,怎料竟有人狠打我頭部,原來是他母親,她怪責我怎會唬嚇她兒子,跟著拉她兒子走開,邊走邊破口罵我欺侮她們「孤兒寡母」,罪不可恕。

經這事我對他也只有敬而遠之,其他同學也視他為怪胎,孤立他,那母親略有家財,不愁生活,她對兒子過份溺愛做成他事事依賴,什麼事都要先問母親主意,毫無主見,更形成他性格內向孤僻,不懂得與人溝通交往,單身母親給他的溺愛反而害他一生,把他培養成失敗者,後來聞說他母親死後,他被一個女子騙盡積蓄,令他生活無靠,真的可悲,塵世間這祇是極少數的事例。

並不是單親母親養育不出好兒子,我在前幾十篇文章「論親情」中說及那個靠租小人書維持生計的單親母親,她不是把兒子作育成材考進一等學府?世事不能一概而論,人海中眾生相有幸也有不幸。

幾年前我由朋友介紹認識一位金盆洗手的江湖中人,與他吃過一頓飯,大家萍水相逢,卻是一見如故,聊得投契,他告訴我他的往事,說自己自小喪父,是由母親一手養大,因母親要幹幾份工作才能維持幾個人生活,對他疏於管教,他很小就跟屋村裡的黑社會混上了,唸到小學五年級已輟學,他跟隨黑道份子由當低層跑腿至打手,憑一身勇勁混出名堂來,二十六歲已當了大哥,已可呼風喚雨,多人擁戴,由黑道得到的錢又是賺來容易,他要求母親別再胼手胝足幹活了,留在家裡盡享清福,但他母親不允,寧可仍然當個女雜工,仍住在房村裡。

他每個月都定期把一筆款項交給母親作為家用,把錢存進母親戶口了事,甚至大時大節也不回家跟母親及姊弟一家人度節,他是怕見了母親,母親就囉唆要他脫離黑社會返回正軌,當個出賣勞力的工人,賺少些錢也算是過安穩日子,有一次,他掛電話給母親問安,結果大家在言語上有衝撞,他又暴躁,母親訓他幾句他也受不了,大家在電話裡吵翻了,母親賭氣的說一句,寧可當沒生過他,自從這次他再不主動掛電話給母親,但每月家用仍是不輟。

「你說我沒懊悔嗎?」他對我說述時強忍著淚,聲音沙嘎,一個昔日叱吒風雲的漢子當觸及心理上的傷患處,豪邁氣勢也蕩然無存。「我當然懊悔不已。」他坦白的道;後來他舔刀鋒過的日子終於出了事,幫會向他尋仇,他走投無路,落得身無分文,他硬著頭皮回小時候的屋村舊居找母親,打算見了母親一面後從此遠走高飛,要過很多年才能回來,也許以後也不再回來。

他回到家裡,看見小房子客廳裡掛著母親的大張照片,下面有個香爐,守在家裡的姊姊告訴他,母親已過身半年了,臨終前囑咐這噩耗不可讓他知道,那一刻他暴跳如雷,斥罵母親為何如此絕情,死也不認子,但姊姊交給他一盒錄音卷和一個在他小時候開的銀行戶口存摺,他聽了錄音帶才知道母親含辛茹苦,將他每個月給她的錢分文都存進他那個戶口裡,從沒花過,母親像一早預料到他日他會緊急應用的,錄音帶還播出母親對他說:要棄暗投明做個光明磊落的人。

「我當時嚎哭,泣不成聲。」他當時向我承認他倏忽整個人垮了。銀行存摺裡足有三十多萬,都是他十多年來給母親的家用,就是母親辦的喪事也不花他的錢,那天,他就去投案自首,先送入戒毒所住了十六個月,他已洗心革面做個好人,在戒毒所信奉了基督教,做個虔誠教徒,然後再服刑五年,在獄中學習,因行為良好,提早假釋,出獄後正職是開了一間機械工程公司,副業是個傳教人,引導江湖中人返回正軌。

「母親在錄音帶裡說她不懂得在我小時候看管我、教導我,其實是我反叛,不聽教,母親當年已盡了力,一個單親家庭,她又沒多學識,還要付出多倍精力去照顧三個孩子,兩個能循規蹈矩已算不錯,連最後一個也返回正途,就像聖經所說一個牧羊人有一百頭羊,走失了一頭,也要徹夜攀山越嶺找回來,她是百份百成功了。」說到這裡他終於拿出手帕來搡鼻水,跟著開始向我傳道,真的盡職。這令我瞭解當一個單身父母真的不容易,我雙親陪伴我長大已是一種福氣。

多年前我和太座赴美國渡假,我定居美國的妹妹安排她一家五口,包括跟她同住的媽媽與及我表姊夫婦和她以前的女老師一家三口,十二個人坐兩部轎車作橫渡美國遊。那位單身老女老師,是個白種美國人,有一粿慈善博愛心,往印度領養了兩個男孩子。那兩個黑小子真的佻皮,跟我妹妹的兩個兒子雖是同年紀大少,但行為完全失控,簡直是慣壞了,兩個印度小子,皮得有時也令我受不了,他倆整天纏著我和我表姊夫、一個英國人,纏著我的次數較多,令我不勝其煩。

我到什麼地方,那兩個印度小子也像黐身芒草的沾上我身,有一天那年紀較少的一個還要我抱,天呵,他已經是六、七歲了,試想像,抱著一個小童走一段路,而那個小子祇向我撒嬌,他與我非親非故,那才要命。

有一次在車程中那小子躺在我懷裡睡得安寧,還啜著姆指做夢。晚上我和太座跟我媽同房睡,我向媽媽投訴,怎可讓那單身女人的兩個螟蛉子這樣黐纏著我?媽媽開導我說:「就是這個家庭沒有父親,所以把你當作是爹的投射。」

媽媽還說,他們比較少跟著你英國人的表姊夫是因為他是白種人,而我是亞洲人,比較上與他倆鄉土較近,經媽媽一說,我心豁然開朗,不再當一回事了;不過我也沒子女,我沒把他倆當作兒子投射是我有選擇,他們的皮膚比我深顏色。

這個單親家庭也虧那個單身母親,她太博愛太善良了,為了彌補兩個領養不幸的小孩,過份放縱寵愛,疏於管教,結果後來一個走上歪路成為吸毒者。單親家庭有幸也有不幸,塵世事就是如此。

2009/12/27

疊影迷情之 52《愚公移山誓將愚山移》

愚公移山誓將愚山移

  2009年的聖誕日午,吃過聖誕聚餐回家,又飽又倦,幾天來寫稿真的費神,晚上又看光盤,夙興夜寐,每天祇睡四、五小時,一躺下來,不醒人事,睡了兩個多小時,簡直不知人間事,醒過來,趕得及看六點半新聞,看到劉曉波先生被判處十一年刑期,真的大吃一驚,聚積一年來的倦意也嚇跑了,情緒激動,不能自已,智者何辜?躪為犯囚,心為國憂,為國所呸,我以身為新中國國民為恥。

  中國共產黨真的如此愚蠢嗎?中國人的智慧在那裡?腦袋裝的是大便渣滓嗎?與國際輿論背道而馳,誓要一意孤行,在全世界人眾目睽睽之下,偏擇了普天同慶的聖誕節宣判劉先生罪名,這些愚不可及之蠢蛋行為儼然與喪屍無異。

  文化悠久的泱泱大國,今日已晉身國際強國之列,但看中港台竟是愚人比比皆是,領導者雖然能在許多危急關節上運籌帷幄,但卻又做出很多令人莫名其妙的笨事,那邊廂重判為追求自由民主而犧牲之勇者,這邊廂新聞報導中看見香港知聯會一拙激進份子硬闖入中聯辦地方,宣洩要求釋放劉先生,義不容辭是應該的,但那是人家地方,豈容你隨便闖入?比方說,有人做錯了事,你可隨意登堂入室到他家裡示威嗎?我絕不表同情他們的行為,壓根兒是有衝動而無理智。

  台灣也是一樣,民進黨也是中國人,不容置疑,前幾天他們為抗議大陸海基會代表陳雲林到台中,竟用自製的裝甲車,在車上向陳雲林居住的飯店發射煙火彈,萬一不慎引起火災,傷及人命財產,哪又如何補償?做人會良心無疚嗎?

  唸大學時有位山東籍貫的香港僑生,他是我學長,頗懂得自嘲,他說自己愚笨,此乃造物主定下的地球循環定律規定,淺白的說是「風水輪流轉」,各領風騷數百年,因為上千年前山東省聚合了千年精華才出了個儒聖孔子,留傳萬世,就是外國人餐廳飯後奉客的「幸運曲奇」餅內,也有紙條印著什麼「孔子說」似是而非的睿智哲語,這些精粹,山東省已用得殆盡,所以以後的山東人都比較蠢鈍,我當時反駁說:「哪麼廣東省出了個國父孫中山先生,哪豈不是我們廣東人也有一段長時間再沒人傑地靈這回事?」他嗤之以鼻的說:「你怎可拿孫中山跟俺的孔子相比呢?差得遠呢,廣東人還沒有這種人材出來,過幾千年再說吧。」

  念及此,難道真的有此定律,中國人有數千年精粹難道真的已臻頂峰,而現在已走下坡?不過中國人歷史都是訴之於武力來改朝換代,甚至近代史上的民國革命、國共內戰甚至文化大革命,中國人互相殘殺,儼然愚不可及。

  劉曉波先生是愚公,有愚公移山之勇,光憑一己之力誓要把共產黨這個鞏固愚笨的山移走,他的勇氣令人敬佩,中國大陸仍有不少像他一樣的愚公,現在互聯網已普及化,消息不像當年「六四」事件的能封鎖,能禁止老百姓知悉,現在還有自由行,那些旅客會看到新聞報導,這能禁得了嗎?別蔑視這星星之火,這可以埋藏在看到新聞報導的人們的心裡,祇是看這導火線何時引爆,屆時會有更多的劉曉波湧現,一個腐化的共產黨政府能阻擋得了嗎?

  反抗劉先生受誣衊為顛覆國家罪名的勇者大有人在,公義自在人心,我看到有人竟向嚴守法院的公安投案,自認該與劉先生同罪,此君真勇士也,為公義,為正義,為自由言論,為趨促中國共產黨趨向民主而敢對抗強權,挺身而出。

  自從六四事件後,共產黨更害怕民主,寧可用經濟、物質生活來麻醉人民,給人民溫飽,衣食無憂來交換民主自由的思想延生,這是一個正常政府的統治方法和手段嗎?老百姓可以用物質生活來蒙閉自由思想嗎?看見共產黨的惡行而能視若無睹嗎?人愈是溫飽愈有更多其他的思想追求,大陸的貪污,極權主義橫行無忌,法治毫不健全,一方面是經濟高度發展,另一方面則落後如緬甸的軍政治國,這又是什麼文明,倒像是十多年前我在廣州時看到一個身穿全套白色西裝打扮的青年,下面踏是一雙破而灰塵滿佈的皮鞋,上身跟下面完全是兩回事,真的滑稽可笑,大陸現在正是如此「觀音頭、掃把腳」,殊不相襯。

  我們在香港尚能享有半點自由民主倒是要感謝英國人,我不是亡國奴,並非如同曾被日本統治過的李登輝一般,祇眷戀昔日當亡國奴而欣欣自喜,但事實確是如此,若非英國那種狡猾多詐的政治手段,把香港培養成民主地方,我們那有這樣幸福的言論自由?我們的自由民主得來不易,比起澳門也曾是葡萄牙殖民地,但英國人比葡國人政治手段更勝一籌。
  
  順帶一筆,蘋果日報是我不喜歡的一份報刊,副刊已編得不值一瞥了,但我仍然堅持每天都買,因為在全港祇有一份報紙可以向大陸開炮,口誅筆伐大陸政權,若我不支持這塊汪洋大海裡的一片浮萍,香港還有言論自由的希望嗎?

  看過無線電視台製作過的「建國六十年」特輯其中一輯,紀錄一個在四川當老師的男人,談及當年大躍進的慘痛事,這位五十多歲的老師說當年大躍進時他的父親因為不肯向中央政府浮誇虛報農作物大豐收,(當年老毛身居北京深信大躍進成果是農村糧食的超現實收成,其實是寸稻不生),而被其上司督令要生吞泥土作為懲處,結果當夜回家即吐血身亡,這種官員才是氣節清高,寧死不屈,當兒子的老師一輩子要守護其父的家墓,決不遷移,誓要為父親平反,而他無懼的讓人拍攝作為紀錄片,敢說敢為,跟他父親一樣的風骨,這種人才是真英雄。

  這位老師也在片段中告訴我們在文化大革命的苦況,當年天災連連,他每天上課見路有餓孚,死人無數,已見怪不怪了,連草根也被挖盡作糧,樹皮已是佳餚,我雖然不能目睹情況,但也聞者傷心,聽者流淚,試想象一下,天安門樓那群領導人還相信是大豐收,蔑察民情,在釣魚臺大吃大喝,還要硬充大哥,大量糧食供越援朝,為不長進的兄弟幫抗禦美帝,置老百姓死活不理,但這個政權至今依然屹立不倒,這不是奇跡,而是共產黨控制人民的高壓手段歷久有效而已。

  時至今日,情況祇不過是稍有改善,十多年前在三陝工程還沒開始時,我們參加三陝遊旅行,坐小型郵輪遊覽三陝,某天早上我們的船泊岸,上了岸,我看見一個衣衫襤褸的老翁蹲在碼頭區角隅,他正大力噬咬一片棕褐色物件,還嚼得津津有味,我跟太座說:「沒想到大陸也有這麼大塊的牛肉乾,一定要買回去作手信,裁剪下來可供多人嚐嚐。」那知道走前一看,原來老翁嚼的是乾樹皮,葷素有別,我看得落淚,給他金錢他卻拒收,他是吃飽了在碼頭區找散活幹,看見他站起來去跟一群幹散活兒的工人去爭奪工作時,我的鼻子又濕潤了。自始,我對食物雖然挑剔,但盤子裡剩下的丁點食物我一定不離不棄,絕不浪費。

  貧者貧,富者更富,循鄧小平金句:「讓部份人先富起來。」結果做成貧富懸殊的情形比當年國民黨尤甚,貪官更如恆河沙數,不過那大群富者總算肯向執政者回報,願意花大量金錢粉飭太平,對過去的毛主席歌功頌德,奉若神明般拜祭,幾個月前,我在蘋果日報看見大陸正花大量金錢,不惜功本,建造幾幢高數十米的毛像,這些錢若省下來,用以協助稍遠稍偏僻地區的貧農,為大眾貧苦老百姓改善生活才是功德無量,但執政者卻反其道而行,說他們腦袋裡裝的是草料已是對他們批評相當客氣,夠仁厚了。

  從另一面看,大陸重判民運人仕祇不過是把他們當作國際談判桌上的籌碼,用來交換跟歐美談判膠著的條件,大陸就像緬甸、北韓一樣,把人當作政治利益交換的貨品,這個國家還有希望、還有前途嗎?在民主自由的歐美國家眼睛裡難道人家瞧不出你耍的招數和板斧嗎?人家不會私下竊笑你嗎?但你們仍樂此不疲,招數不怕舊,祇要人家受,但試想想,十多億人口,老百姓會接受得了嗎?

  再打側點看,劉先生為了08憲章受重判,扛什麼逆國罪名蓋他頭上,簡直是莫須有,以文字入罪,這跟滿清文字獄有何分別?大陸政權是一直往後退步。

  大陸地大人廣,像劉曉波先生風骨的人多的是,雖然在強權禁制下暫時敢怒不敢言,但終有一天這小拙知識份子會集少成多,做成一鼓強大力量,足可移山填海,把共產黨這根深柢固的大山墈平,我們希望是指日可待。

2009/12/26凌晨二時

疊影迷情之 51《台灣,大陸,同一血脈 Taiwan, Mainland, Bleeding the Same Blood》

台灣,大陸,同一血脈
Taiwan, Mainland, Bleeding the Same Blood

  首先衷心感激陸離致電來談拙作,她真的細心閱讀我的遊戲文章,指出我的錯字及錯處,她問我有沒有再寫台灣的感覺,盛情難卻,我本來已沒怎樣材料再寫,而且我正在寫的是俏郎君洛赫遜,結果由激情推動再先寫此篇。

  今天是2009年12月23日,看到電視新聞播出北京祕密黑箱作業審判異見人仕劉曉波先生,法院如臨大敵,嚴陣以待,蒼蠅兒也飛不進去,莫說是為劉先生奔跑的一伙勇士,連美國派去的新聞祕書官也祇得站在法院外,熬著寒風凜凜宣讀抗議文章,那些掌權者祇會充耳不聞,躲在暖烘烘房間裡,當看到電視播出此段新聞時,馬上用冷血僵硬的手指按動電視機遙控器轉台,眼不見為淨。但國內的新聞聯播有沒有播出這段新聞我也存疑,我曾經在深圳看接收香港的電視新聞,當播到稍為敏感的新聞時,馬上突然剪接重播前幾天一段無關痛癢的新聞,我在餐室裡大聲疾呼:怎會這樣?但從沒有人理會我這獃子,他們已見怪不怪了,我倒是蠻佩服這些躲在暗處接收審閱香港新聞片的人反應奇速。

  我向為劉先生奔波求公平審判的一群小拙異見份子肅然起敬,看及此,我站起來舉手向他們敬軍禮,不管他們看不見更不知道,但在極權政府統治下仍不懼招來惡果挺身而出,誠勇士也,我在遙遠之地聊表心意,祇是讓自己安心。

  我跟秦天南在前幾周前聊過中國大陸那群敢寫敢言的知識份子,若是我們身處同一境界是否能像他們那般勇者不懼?這也存疑。我自知祇會躲在蝸居,用幾層棉被蓋著自己,在黑暗裡寥表不滿,這,等同自慰滿足一下自己而已。

  樂觀一點看,就是有這小拙勇者才令中國大陸還有點希望,這些火種撲之不盡,說他們是異見人仕簡直是侮辱他們,一個健全的國家不應是一黨專政不容異見存在,有了這些勇士就像在一塊爛透的禾田裡播下健康的種子。

  真的希望他日這些優質種子會長得茁壯。

  記得當年在台灣唸大學時,我搬出宿舍,住在一個公寓裡,有些同學是台灣人,知道我住的公寓房有個空置的大廳,主租人也是個僑生,他挺有生意頭腦,大廳在寒暑兩假用來放置由他麾下僑生從香港帶來的貨物,到了聖誕節和新年他借出來開派對,聯絡為他帶貨僑生的感情,其餘時間則空置不用,我那些同學知道有這地方,就向我借用,他們是台獨思想,當年雖然白色恐佈已告終,但仍拑制言論自由,他們就在那裡商討台灣人與外省人的不同觀點和言論。

  當年我是相當同情他們的處境,祇能祕密聚會,他們都是討論政見,也沒多大作為,其中有一個是激進派同學,搶著發表獨特而具衝動狂野的觀點,他修讀副科法文時十分用功,成績優異,他學好外文自有原因,畢業後,他服完軍役馬上出國;過了十多年後我帶太座回台灣,大群同學聚餐,有人說他近況,原來他在國外搞台獨運動,雖然沒陳水扁美麗島事件諸等主角的出風頭,祇算是個小角色,但國民黨派到外國的特務已把他列入黑名單內,他回台灣奔喪也不許他入境,把他囚在松山機場一天,最後也許國民黨是不想多製造一個烈士,靜悄悄的把他驅逐出境了事。

  國民黨此種手段跟今日大陸用的拑制自由民主方法異曲同工,祇不過時至今日,大陸竟比當年台灣有過之而無不及,手法更嚴厲,在政治毫無自由的地方是到處楊梅一樣花,大陸跟落後的緬甸還不是一樣。

  當年的民進黨就是等同今日大陸的異見人仕,時移世易,如今不是成為台灣的在野黨嗎,也曾執掌大權多年統治台灣,今日國民黨恢復執政,但當年的我何曾想到民進黨仍可在台中高調衝擊國民黨和大陸海基會的陳雲林,若在昔日,我想國民黨一定用武力鎮壓,雖然我對變了質的民進黨並無好感,更對他們狹隘的民族觀念十分討厭,但另一方面看見台灣今日有了民主,也值得歡慰。

  我沒看過楊凡導演的「淚王子」,朋友看過告訴我是有關國民黨的白色恐佈,當年國民黨退至台灣,因不忘前事帶來慘敗和重挫,任何蛛絲馬跡也會被囚禁或槍斃,毫無言論自由,我看過楊德昌的「牯嶺街殺人事件」,也是談及白色恐佈,我和幾個台大校友都喜歡這齣戲,因為導演能拍出當年的環境感覺,勾起我們對台大附近的牯嶺街的記憶。

  想起來,當年的白色恐佈時期真的駭人聽聞,很多有識之士因說錯了話會驟忽失蹤,下落不明,但大家心裡都明白他們去了什麼地方,已是人間蒸發了,就像今日的大陸,論不同政見,下場更慘。

  我們慶幸住在香港才享有言論自由,就是在澳門也不行,澳門立法議員更樂意當順民,通過23條立法,所以受到一言堂掌舵胡錦濤給予三枚星評價。

  說到牯嶺街,也是我當年消閒的好去處,那條街都是一排排的日式矮房子,每家圍牆外就是擺賣的舊書攤,許多同學都喜歡到那兒蹓躂,買些舊書籍,也許運氣好可以檢買到一些絕版的古籍書,而當年新詩詩人周夢蝶也在那兒擺攤子,我有一個同學非常仰慕這高瘦而具書卷氣的中年人,他殊不起眼,但書卷氣逼人,同學也介紹了我跟他認識。

  台灣跟大陸一樣,注重讀書風氣,稍有異者是逛書店的人祇稍作逗留,買了書就撤,不像大陸書城來打書釘的人多,把書店當作圖書館,蹲坐在角落看過夠,也不買,看不完的擇日再來。

  也該說到吃的,前文已提及過台灣的牛肉麵,我母校國立師範大學後巷的牛肉麵遠近馳名,我經常吃也吃膩了,一位唸台大農牧系的香港僑生帶我到台大農牧系的農場去,吃另一種大陸的牛肉麵,該店由兩個外省退役老兵經營,真的是小生意,能糊口已心滿意足,他們的牛肉麵是泡在特製大湯鍋裡煮出來的,那湯鍋熬的是濃湯,用大蒜、大蔥、還有他們家鄉的佐料熬製,經年累月把牛肉和蒜蔥放進去熬,聽他們說是跟以前在大陸他們母親煮的一般味道。

  麵是用手揉成薄麵團,再用大刀切成條狀,大小相同,店裡祇有幾桌供吃客坐著吃,大張的搓麵桌就在店後面,日間是工作桌,晚上是他們的床,他倆年紀一大把,退役後,兩個老鄉離鄉背井,故鄉是遙不可及,相信他們祇能在夢中返回熟識的家鄉,他們相依為命,每天努力工作僅求糊口,我每次去吃,覺得泡麵的湯一天比一天香濃,皆因日子有功,積聚了黃牛肉的精華,黑沈沈的濃湯,上面浮著幾灘棕灰色物體,看似污垢,就像如今大陸被工廠污染了河溪的浮渣物,但那是燉出來的牛肉精髓,絕不油膩,骨碌一下灌進口裡,餘味久存。

  麵條是有彈性,爽、粗而筋,要細嚼才淡出味來,大搓麵桌下面有個闊大的抽屜,任得來光顧者拉開,抽屜裡面是無數剝掉外皮的蒜頭,有些來光顧慣了的老兵懂得門路,來吃時會抓一把蒜頭像花生米的吃,我看得饞了,也學他們抓兩枚吃,一咬之下,淚也飆出來,辣得要命,兩個老兵當家笑得人仰馬翻,說我南方人別妄想充北方人了,那一趟我跟他們交上朋友。

  有了交情牛肉麵更好吃了,我也常去,師大後巷的牛肉麵我再看不上眼,而且兩個老兵的牛肉麵店也相計便宜,每次去他們都端特別大碗給我,有時候他們閒下來就跟我聊幾句,取笑我蹩腳的「港式」國語,我也樂意逗他們開心,有一次我帶女朋友去,吃罷後他們不肯收我錢,那種萍水相逢的交情確令我回味無窮,到大四那年,我很久才去一次,後來去的一次,看見店裡多了個台灣女人,原來他們其中一個娶了老婆,而那個不煮麵了,揹著稚兒,哄他睡覺,由那妻子來切麵條,自從那次我覺得麵條沒以前的好吃,也再沒去了。

  別因為我嗜牛肉麵就以為台灣祇有牛肉麵好吃,台灣的本土食物也不賴,以前覺得台灣本省人不像廣東人吃的考究,我在一個台灣人家住過一段時期,吃的煮熟了就行,也在大時大節時混水摸魚充當台灣人去吃「拜拜」,那是在大塊地方開足百席,讓人任吃,情況有如新界鄉村吃盤菜一樣的熱鬧,但食物不好吃,我吃過一趟也不再去混飯吃了。畢業旅行全省遊時,去到宜蘭、苗栗縣及南部鄉下地方,拜訪同學的家,當年他們家裡人覺得兒女學成回鄉是了不起的事,大排筵席招呼四十多個同學,就如吃拜拜一樣,不過菜色已較有變化,五花八門,同學說他們父親就是費掉畢生積蓄也要搞這頓飯有聲有色,充撐一下,我們有幸去到一個當地富家子弟家裡吃,單是前菜也有三十多種,大菜也有三十多款,令我大開眼界及胃囊,吃到一半時要上盥洗室去掉一些負苛,才轉回去再努力,免得老同學說我不賞光,吃完了大菜還甜品,數起來有三十八小盤,簡直是把一間餐廳酒家的餐牌內所有項目逐一全吃過了,真的誇張。

  有一次我吃到一碗濃汁食物,裡面是切成一塊塊的排狀物,味道有點腥,濃汁是湯,同學告訴我要吃光再喝,我也不知是啥物,後來他們才告訴我那是新捕的鯊魚鰭,沒經泡曬成魚翅,先走油炸過,再加醬油泡成濃汁,其後同學帶我們到碼頭見識一下,我們看見吊起來的鯊魚足有三米多長,想起來就像「大白鯊」,那些魚鰭就是我們當夜吃的魚翅了,憶起來跟現在酒家擺在櫥窗裡作鎮店之寶的天九翅一樣大小,我真的是食不知其物。

  這都是奢華宴,吃的是珍肴異饌,琳瑯滿目,令我吃過也像走馬看花,記憶淡薄,但台北也有不少小吃令我想再吃的,是烤香腸,台灣的臘腸跟廣東的不一樣,台灣的香腸全是瘦肉,烤了又香又好吃,當夜我在士林夜市就跟太座買了兩根來吃,我早吃完了,盯著她拿著的半截真的想哀求她慷慨給我吃,後來逛夜市時又看見烤粟米條,火紅紅的炭爐上烤著一根根粟米,小販用毛筆塗辣醬油在烤物上,烤得棕黃,香味撲鼻,但太座說當著通衢大街做的食物不衛生,不准吃,我也只好猛吞唾液,乾脆快步走開,免得為吃而爭執傷了感情。

  台灣經過漫長的路終於有了民主選舉和言論自由,以前的台灣同樣如現在的大陸,國民黨不容異己,立法委員全是國民黨的外省人,官員之子女享有特權,就像大陸的高幹子弟。唸大學時我曾為台大學生刊物繪畫過插圖,其中有篇文章標題是:『來來來,來台大,去去去,去美國』,文中指出某些官宦子弟就是免考而輕易入台灣第一學府,捱了四年大模大樣的保送到美國去。

  大陸立國多年,高幹子弟享用的特權跟以前台灣一樣,難道這是中國人的傳統?祇祈望大陸別再故步自封,今非昔比,要跟隨時代步筏才算是一等強國,也希望台籍民進黨別執迷不悟,繼續分裂族群,寧可故步自封再做國際孤兒。

  台灣、大陸是同是中國人,體內流著同一血液,希望大陸能向台灣借鏡,拆掉一言堂的大祠堂,讓民主自由無須經過暴力而指日可待。

2009年12月24日

2010年1月10日星期日

疊影迷情 50《奈何俏郎”姬” “Rock” a “Beautiful” Gay》

奈何俏郎”姬” “Rock” a “Beautiful” Gay “Rock” a “Beautiful” Gay

  先也正名乎,文章說的” 姬” 字是Gay,男同性戀者之謂也,本文說的是一代俏郎君洛赫遜Rock Hudson,中國大陸譯是羅克‧哈德森,我把英文名字寫作Rock a beautiful gay,本來形容男仕俊俏是該用Handsome(英俊)此字,形容女性才用Beautiful,但男同性戀者陰陽失調,(請恕我並無貶意,我認識不少中外朋友也是同性戀者,而且也是我的知己良朋),我是套用一條歌曲名字”What A Beautiful Day” 來借用一下 ,第一個Rock字與What字同音,Gay字與Day也諧音,祇是不想文章涸燥才來戲謔一下,敬希同志們多多包涵。

  剛才說過我有不少男同志朋友,他們都長得俊俏,對自己性傾向不引以為恥,直認不諱,而且同性戀者十分長情,對愛人忠心不貳,許多異性戀者也不一定做得到,我對他們也十分敬佩,絕不抱有色眼鏡看他們。

  有學醫科的朋友在我唸大學時告訴我,男同性戀是體內染色體有異,促成他們的性傾向,是耶非耶,我也是一知半解,從不深入研究,以前有心理學家說男同性戀是對自己面貌愛戀,看不上任何女性,這理論基礎更加薄弱,我想難道是像希臘神話說「水仙花」的來源故事一樣乎?那是說有一個俊男祇喜歡自己的面貌,有自戀狂,天天跪在河邊看著自己在水中的倒影,後來有個諸事八卦的神仙見他這樣就成全了他,把他變為水仙花。

  當然一個男人蛻變成同性戀者,絕非那麼簡單的一回事。

  說回正題,最近重看了洛赫遜與珍娜羅保烈吉妲Gina Lollobrigida合演的「金屋春宵Come September」,本來是為執導者是羅拔梅利根Robert Mulligan才看,此君拍過妮妲梨活的「乾柴烈火」和格利哥利柏的「怪屋疑雲」,兩齣黑白片都是我至愛,見是他的作品豈能不再溫故知新?先論戲,這部金屋春宵隔了四十八年看仍覺得好看,一點也不過時,拿最近看過的好萊塢愛情喜劇「單身大急救The Ugly Truth」,論好看與娛樂性卻及不上此片十份之一。

  當年是男俊女艷,這對主角配搭還不夠,再加幾斤,添進玉女仙杜拉蒂Sandra Dee 和少男波比達倫Bobby Darin,打造出一齣賞心悅目的電影。

  故事是說美國才俊洛赫遜風流成性,泡妞視作生活一部份,保持獨身,他有一個義裔「渡假情人」珍娜羅保烈吉妲,每年十月他都回自己在義大利鄉間買下的古堡別墅與她渡過一個月,但談婚事則免了。

  他突然心血來潮,提前一個月到義大利渡假,怎料他不在義大利時,為他管理古堡別墅的胖子管家和達沙仕域Walter Slezak卻把古堡當作飯店出租,私下謀利,洛赫遜一回來,胖子管家就要隱瞞經營情況,左閃右避,不能露出破綻來,可惜房間已租給一個女學生考察旅行團,而領隊是個老處女,看不慣洛赫遜與珍姐的霧水情侶關係,逼得他也不得與她作同室鴛鴦。

  故事發展下去是不斷的錯摸鬧出笑話,傳統編劇方程式不足一提,最後是大團圓,但明星就是明星,俊、俏、艷、麗,魅力非凡,攥住觀眾的注意力,看明星的表演已是樂趣。

  洛赫遜扮的是個情場浪子,他有俊俏外表,當年知訊並不發達,尚未知悉他是個同性戀者,他一出場已令人置信他可以奪取美人芳心,不少女影迷為他瘋狂,夢想中的白馬王子奢望像他一樣高大英偉,就是現在看來也撇開他是同性戀,為他的高大身裁,風度翩翩,一雙充滿電量的眼睛和帶點狡猾笑起來露出一排整齊而雪白的牙齒著迷。

  在此齣電影裡他風華正茂,玉樹臨風,瀟灑倜儻,迷倒不少女性影迷,看時覺得他跟美艷的珍娜才是絕配,以往他在好萊塢拍了不少關於男女間離離合合的題材電影,有些是跟桃麗絲黛Doris Day搭檔,例如「夜半無人私語時Pillow Talks」、「名花有主Send Me No Flowers」,經常保持好票房的優績,桃麗絲黛不算美貌出俗,但勝在有些雀斑,稚氣未除,很可愛。

  當年流行此種兩性之嬉戲喜劇,女性都喜歡看,洛赫遜是票房保証,藍籌股,包保有收益,小生地位長時間屹立不倒,同期拍攝這方程式電影的還有加利格蘭和占士史超活,其他如威廉何頓、格力哥利柏也拍過,祇是一套起兩套止。加利格蘭是風度迷人,俊俏不及他能大少通吃,年紀由十七歲到七十歲的女觀眾也汲收麾下,無一倖免,至於占士史超域是高瘦個子,非高大英俊,而且有點木訥,祇有腳踏實地,希望找個忠實男人伴其一生的女生才喜歡這種訥澀寡言的男人。

  很多女性也喜歡略帶點邪氣卻又正派的男人,洛赫遜是完全具備這種條件,正如上海話說:愛得儂死脫。有一齣戲他脫掉上身衣服,略露色相,那部電影賣得盆滿碟滿。

  他步入中年,再不適合拍男女追逐的戲了,他拍了一齣跟佐治畢柏合演的二戰片「浴血狂沙Tobrouk」,被較年青的佐治畢柏搶了鏡頭,他在片中滿面于思,沒當年的神采,但仍可尋出他以前俊俏的輪廓,那部電影也不怎樣好看。

  後來他又夥拍玉腿美后顏芝狄堅信Angie Dickinson,由法國導演羅渣華汀Roger Vadim越洋到美國執導的,懸念式偵探片謀殺案電影「黌宮謀殺案Pretty Girls All In One Row」,他演一個體育教師,風流成性,名字叫米高” 老虎” 麥基爾,Michael “Tiger” McDrew,跟今日的高爾夫球星老虎同名,事有湊巧,兩個都是風流種,在美國一間中學校園裡發生幾樁少女被侵犯謀殺的案,另外一個男主角是當時在電視歌唱片集紅極一時的尊大衛卡遜John David Carson,他是為大衛跨刀演出,片裡有幾場床上戲,他當然要親身擔剛演出,但他年紀已老,加上當年的電檢尺度,更沒啥看頭,他跟幾個少女做愛,反之顏芝狄堅信卻與年紀青青的大衛有床上戲,真的是來個Crossover,到最後開盅,原來他是好色慕少艾成為兇手,那位光頭神探泰利沙維拉查出他是兇手時,他已逃之夭夭到巴西避難了,對現實他是個同性戀者真的有點諷刺。

  又過了多年,他沉寂伏驥一段日子,拍電影當主角再沒他份兒,連在電影裡擔當配角也沒有,於是他改弦易轍,轉戰電視劇,在當年火紅的電視片集「豪門恩怨Dynasty」裡當配角,該片集男主角是尊科西John Forsyth,女主角是蓮達伊雲絲Linda Evans和鍾歌蓮絲Joan Collins,他演蓮達伊雲絲的前度男友,當年他已兩鬢灰髮,加上愛滋病初發,他顯得有點蒼老,怪不得在片集裡蓮達伊雲絲深愛尊科西也不選他,拍了十幾集後,他竟無影無蹤,原來他已到了愛滋病末期。

  殘酷的娛樂新聞「狗仔隊」把他臥病榻的樣子拍攝下來,供諸於世,看見他祇剩下皮包骨,樣子真的有點目不忍睹。用憔悴兩個字來形容他也不貼切,若殘酷一點,可把他末期的照片拿來當警惕濫交者作為宣傳品,沒多久,他就走了。

  一個俊俏郎君竟是醜陋不堪的離世,覺得他是同性戀真的有點可惜,令女影迷傷透了心,如今祇有在舊電影的光盤裡再重睹他俊俏的形象了。

2009年12月24日

疊影迷情 49《從「惡水河之橋 Bridge Over Troubled Water」談交友》

從「惡水河之橋 Bridge Over Troubled Water」談交友

  那天隨便挑了一張光盤來看,是Paul Simon & Friends(保羅賽門和朋友) 的演唱會專輯,保羅賽門和雅賈芬高原是一對民歌搭檔,曾名重一時,很多歌曲成為金曲,歷久不朽,後來拆了夥,保羅賽門是作曲跟歌手,但拆夥後再沒推出動聽的歌曲了,這張專輯是由別人演唱他的歌曲,他也偶然出來亮相合唱一下,到了唱他以前的首本名曲「惡水河之橋」時,久違了的搭檔雅賈芬高站出來跟他合唱,歲月趨人老,兩人已非少年,唱起這條歌曲帶有一份滄桑味。

  「惡水河之橋」是說一個人為朋友赴湯蹈火,在惡水溪流不惜臥河為朋友作橋樑,讓朋友渡河,其情之真令人聽來動容,我看過他們兩人在紐約市中央公園的演唱會紀錄片,由雅賈芬高清唱,保羅賽門偶爾彈吉他伴奏一小段,鏡頭拍攝台下聽眾,當天是傍晚時份,而天氣嚴寒,又不設座位,萬餘歌迷捱著寒風凜凜站立聆聽,有的男女情侶相倚偎,有的聽眾激動得流出淚來,有的聽眾低頭默想陶醉聆聽,有的囁嚅和唱,有的一對男子互相搭著肩膊聆聽,真情流露,歌曲令場面動人。

  這條曲在去年2008年四川賑災時曾改寫了中文歌詞,寫得也誠摯情真,今年的台灣風災後賑災義演,所有歌星齊合唱,更是令人感動不已。

  一條歌曲能流行數十年而不衰,成為金曲必有其價值,此曲與占士泰勒寫的「你有一個朋友You Got a Friend」,同樣異曲同工,一樣的悅耳,歌詞言簡意賅,歌非歌者,誰來演譯也一樣感人肺腑。

  兩條曲我都是百聽不厭,我是個重感情的人,喜交友,對朋友真情相待,願意為知己赴湯蹈火,就是為知己躺在惡水河我身為渡橋也在所不辭,但找到肝膽相照的知己卻是寥寥可數,摯友對我說:「一生找到一個知己已是難求,你擁有十個知己已屬難得,你實在太貪婪了,何況有些人活了一輩子也沒一個知己哪又怎樣?」經他一言我才開竅。

  記得多年前,吾友蔡浩泉病重臥在瑪麗醫院病榻上,我聞訊趕去探望他,見他顏色憔悴,他高興地緊握我的手流下淚來,此刻我更淚如泉湧,不能自己,他還安慰我,叫我別哭,這些情景讓我畢生難忘,跟他雖然相識數十載,大家卻甚少往來,直至他去世前兩、三年時間我們才交往頻密,知己不在乎交往多久,大家心意相通就是,每年清明、重陽兩節,我站在他墓前對他仍思念不已。

  我有一個朋友,在醫院裡動手術後受細菌感染,躺在醫院一年多,我稍有空就去探望他,撫躬自問只探望他十次而已,有一次他對我說想吃冰淇淋,我就馬上去買給他嚐,祇是舉手之勞,直至現在他病癒多年仍常對人津津樂道此不足一提的事,我不過是略盡棉力,他卻銘記在心,令我倍感慚愧,朋友有任何不幸,我若是對他視為知己會盡一己之力為友做事,這是我的原則。

  有些朋友卻適得其反,我到醫院探望他,反趕我走,嫌我礙事,以為我是抱著幸災樂禍心態而來,為此事我與他斷絕來往,思想側向一邊的我(絕不是思想偏執) ,以為他是築起圍牆,把我拒於門外,加上屢次致電問候也遭受冷言冷語,當時我十分失望,但完全沒為人家處境去深想一遍,人家有病實在心煩,平常人非處同一境界時實在難以瞭解,現在後悔但為時已晚,此令我抱憾不已。我對人家呵寒問暖,人家不領情自有原因,自己不作檢討,是為過也。

  拙荊對我一貫對朋友熱誠相待頗有微言,說我何必對朋友過份熱心,我們為此也爭執多次,她性格與我截然有異,她對朋友比較感情收斂,絕不外露,不像我的有諸內形諸外,是誇張的熱誠,有一句廣東俗語:「冬前臘鴨一隻跟一隻」,意思是說夫婦必然性格有異才適合白頭到老,並非因性格不合而分開,這句話我也無從考據典出何處,祇不過是人云亦云,不過拙荊對朋友也有熱情,祇是大家表達方式不同,有一次她一個朋友患癌症去世,她好一段日子也不開心。

  當然朋友中每個人都性格不同,有好有壞,但有不少人卻天生潛質,將朋友分類,那些人可以欺侮,那些人要敬重,交友時能見微顯著,不一視同仁,我,就被他們往往列入可欺之輩,而我又是伊索寓言「駱駝和主人」的主人角色,駱駝在營帳外,伸頭進營問主人可否讓牠把頭伸進去,接著是得寸進尺,最後把主人趕出營帳,我是不想斤斤計較,但許多人就瞄準我的弱點,一擊即中,且再接再厲。

  以前我也絕不計較,順從人意,但年紀大了,再不妥協,對這類朋友敬而遠之,別搔擾我了,我沒空跟他們玩這種遊戲,這類朋友少幾個也實不為過。

  加上幾年前遇上不愉快事件,我跟一位相識之人交惡,撫心自問我當時絕對沒有做錯,並非聖經所曰:「你祇看見別人眼裡的刺,而不見自己眼裡的樑木。」此種奸佞之人許多人也不屑跟他見面,但許多相識朋友卻視為是我不對,本末倒置,將我與此小人交惡之事視作兒嬉,引以笑柄,在我面前作為謔戲我的話題,一而再,再而三,我怎也有一根底線,屢次跨越此線,直至我再忍無可忍,好,到此為止了。

  既然是人家不尊重我在先,我也無謂再尊重人家,就算是人家說我是沒容人之量,記仇,小器,人家怎樣說,我認為自己是維護定下來的原則,如此朋友一個一個減少,我反而樂得清靜。

  往事已矣,那小人在我心目中已不復存在,朋友喜歡近小人而遠君子乃閣下選擇,(在此聲明,我豈敢自詡為君子,君子行為跟我是遙不可及),我覺得人人皆有選擇朋友的權利,我又豈可阻止別人交友呢?

  做人處世,交友是一門學問,有些朋友把我視作並非同等,階級觀念俗世人皆有,既然人家自視高我一等,久而久之也不自察反醒,我又何必扁低自己去迎合人家,去奉承人家?交友祇是你閣下不懂得自省,這般大年紀難道還要我來教導你嗎?


  遇上此種朋友,每當我說出自己主見時,他必擺出一副撇嘴不屑的表情,似是以面部表情語言告訴我:『你的是狗屎意見,虧你才想得出來。』,但我也沒逼人家接受我的愚見,祇是大家交換意見,有所交流,有所溝通而已,你也可說出你的偉見,看我會不會模仿你的表情?起初,我也見怪不怪,但久而久之看同一表情也看得膩了,也因而生厭,你既然高高在上,扁視我這矮化之族,又何苦與我為友?

  「惡水河之橋」跟「你有一個朋友」有些歌詞大同小異,說:當你的朋友全摒棄你,當你感到灰暗,我仍在你旁支持你,當你呼喚我名字時,我會隨時叩你的門。

  我對知己遇上棘手難事總是想盡辦法盡力而為義不容辭的幫忙,我想跟某些人相交,但基於以上幾種原因,無法溝通,話不投機,談不攏,遑論談心事深交了,假以時日雙方友誼也無寸進,我覺得還是保持距離算了。

  記得我早年前偶然認識一位朋友,後來他成了城中名人,我是不敢高攀,一直以來不敢說跟他相識,也毫無交往,大家相隔十多年從沒碰頭,我已非當年樣貌,某次宴會場合偶然與他會面,我見了他也不敢趨前跟他打個招呼,但他竟老遠叫我中文名字,這令我驚訝,以他現在的身份地位,每天要結交和接觸多少人物,他竟能牢記我這小山芋的姓名,這是他成功之處,令我敬佩,他說仍記得我這個朋友,這才令我感動心弦。

  朋友就是與你曾經同行,在你心坎上留下足跡,令你難忘一個值得交的朋友。

  朋友就是跟你興趣相同,不管是否大家臭味相投,你跟他一起時趣味盎然,帶給你歡悅,絕非令你增添煩惱,你若要尋煩惱找個異性發生感情就行。

  朋友是有緣才在一起,人生就像坐上一輛列車廂裡,每個站也有人登車,那就是你的朋友,每個站也有人下車,離你而去。

  朋友是願意跟你思想交流,聆聽你的說話,去加深認識對方,瞭解對方,而不是架起透明盔甲護身,視你有若帶菌著,抗拒你的接觸。

  朋友是一份隨歲月遞增的感情,不管空間及時間相隔而將感情沖淡和磨蝕,不同一對情侶會因聚少離多而分開。

  正如以上兩曲歌詞,朋友是你叫喚他名字時,他叩你的門,但記著要開門歡迎,他會帶著燈,照亮你的生命,會帶著裝飾物來點綴你的生命,不管他品味如何,也是他一份心意。

  朋友的定義就是如此這般簡單。

2009年12月22日

疊影迷情 48《台灣搭件骨 Taiwan,Deep to the Bone Talk》

台灣搭件骨 Taiwan,Deep to the Bone Talk

  上文寫了重訪台北的感受,祇是浮光掠影,有朋友看了掛電話來說:「你既然在台北獃過四年,你對台灣風土人情總有另一番看法吧,倒不如再多寫一些你闊別多年的看法,最好是寫得輕鬆有趣點,讀來才過癮。」朋友像在點菜,還要求如何烹調泡製,我也樂得順從人意,就像一個廚子煮了菜式,有人再想吃一遍,既然有了知音, 何樂而不為呢?乾脆連骨頭也吸吮些骨髓來多寫一章吧。

  收到好友譚新國覆來的閱後感電郵,他說回到台灣如同回到家裡般親切熟稔,回到台大就像回自己睡房一樣。譚兄弟確是感情豐富,拿天秤來秤一下,他的感情一定比我擁有的重得多了,我回台灣完全沒有他那種感覺。

  星期六早上與朋友「雞哥」行山,途中接思維來電,他從澳門剛來了香港,馬上約下午去老地方喝下午茶,見面後就談我寫的台北感覺,他以前在台灣逗留工作過,談起圓環、士林夜市、西門町、誠品書屋及許多地方,他也有多年未回去,談起來很多地方變化很大,畢竟台灣是中國人的地方,血脈相連,就算小住過也有一份不可磨滅的情懷,況且如今西門町和華西街的變化極大,舊有舊的回憶,新有新的一番景象,各曉有趣味。

  台北真的變化很大,以前的族群分裂沒現在的厲害,就是蔣經國總統有遠見,祇是他生不逢時,就像「建國大業」裡的熱血青年,若當年他擁有實權,大刀闊斧改革,整肅貪污,把當年國民黨的毒瘤割掉,蔣介石總統就不會撤至台灣,今天也許是另一番局面,在「建國大業」片中有一段是說蔣介石命蔣經國到上海整治金融界的貪官汙吏,蔣介石說:「若整肅貪污就是亡黨,若不整頓貪污就是亡國。」此片雖然大而無當,但這話是對國家是當頭棒喝,乃全片精華所在。

  蔣經國畢竟是棋差一著,把總統職位傳給李登輝這奸雄,祇因為當時沒有全民普選,祇有小圈子選舉,李登輝是聰明傢伙,沒執握大權時對國民黨元老唯命是從,但掌權後才露出狐狸尾巴,暗裡幫助民進黨建立台灣國,任得台獨坐大,促進族群分裂,而他說日語比國語更流利,寧為亡國奴亦恥為中國人,後來甚至為民進黨的陳水扁助選站台,結果做就了一個近代歷史上最貪婪的執政者,連國民黨的貪官也望塵莫及,中國人就是命運悲哀,有好的執政者也晚節不保。

  有一個人人皆有所聞的笑話,道:當年蔣經國年紀老邁,國民黨元老派問坐在輪椅上的他:誰是台灣總統的承繼人?他有糖尿病兼腎虧,要急著上廁所,他操江浙音的國語說:「你等會,你等會。」,哪知道那班拍馬屁元老有重聽毛病,聽到後以為他說是「李登輝,李登輝。」結果陰錯陽差就把曹操送上了總統寶座。當時宋楚瑜也是其中一員,西瓜靠大邊,急不容緩馬上靠邊站,到後來人家還不是嫌他是異鄉人,李登輝自誇飽覽群書,卻偏沒讀過「卡謬」的存在主義小說「異鄉人」,”登”基後把他一腳掃下台,後來他又不顧全大局,要妄想當總統,出來競選總統,分薄了選票,讓陳水扁先刮了幾年油膏。

  當年祇有一個人有遠見,但中國人根深蒂固的重男輕女思想觀念傳統不改,蔣介石夫人宋美齡在小圈子選委任總統時,眾人提名李登輝,她曾拂袖而去,力排眾議也宣告無效,歷史陰差陽錯就是這樣微妙。

  政治也很多微妙、令人啼笑皆非之事,作為中華民國的台灣,自從被逐出聯合國後一向是政治孤兒,很多國家的外交政策如同買股票的定律,寧買當頭起莫買當頭跌,又是西瓜靠大邊,靠攏中共,外交被孤立,結果台灣要施行「金錢外交」,收買南美及非洲小國,這傳統外交政策做就了陳水扁的幾筆糊塗賬,幾千萬美金不知所蹤,這也不能怪阿扁,他祇是循以前外交路線走,祇不過是他聰明,瞄到破綻,乘勢大刮一筆而已。以前在蔣介石時代謠傳過這樣的事,一個非洲芝麻綠豆小國想跟台灣建交,那黑人總統御駕親征台灣,當然受到厚遇,蔣總統還親自招待,此黑人帝君享受奢華後還收下幾個行李箱塞滿的美鈔、金磚滿載而歸,乘飛機走了,飛機剛離開以前的松山機場,台北總統府馬上接到電訊,說那小國發生政變,那刮了一筆巨款的黑人總統要下台,他成為階下囚,政局驟變,豆芽小國再不賣台灣的賬,說要依附中共,那筆巨款給那黑人做了寓公,到南美洲享福去也,這樣的笑料就是上好的電影題材。

  經過多年,國民黨終於能重掌政權,把忠正紀念堂的牌扁掛回原位,祇可惜又出了個懦弱無能的英俊小生當上總統,以前郎奴列根當美國總統時,民主黨人常謔稱他是個三流演員,四流總統,說實在話,列根這電影上的大配角當政時期美國相當強盛,往後就一直走下坡,再後繼無人了,至於馬英九是比列根更勝一籌,一個四流演員,一個不入流的總統。

  我在台北時看電視新聞,老是見他鞠躬道歉,是否做錯也先道歉,先來補鍋,這並非安撫民心,而是在公眾場合表現軟弱,當政治家要有點梟雄氣勢,他該向前輩李登輝多多學習,怎可以是不是也來道歉一番,不敢大刀闊斧,心狠手辣,單是陳水扁貪污案也拖泥帶”水”,這可能會審訊多年,直至他下了台還沒有最後判決,若是輪流轉,由民進黨人再當上總統,一定把陳水扁無罪釋放。

  12月12日,當天是「人權日」,民進黨的「冬至」佳節,必須大搞作,來一場紀念美麗島事件,馬英九是明知山有虎卻偏向虎山行,不是他胸膛掛個” 勇” 字,而是他額頂刻個” 蠢” 字,還不是大庭廣眾表演捱人家奚落一番。

  我本來對馬英九有些好感,以貌取人,實為過也,他樣貌端正討好,怎知道一場台灣風災後救災他就露了餡,無能也無愛民之心,現在才來補鍋的破洞,已為時晚也,自那次失職後,他竟習慣了彎腰哈背,愛上了道歉,還習以為常。

  當天我在凱撒飯店20樓房間窗前眺望台北火車站,那兒有示威活動,是遊行的聚集點,為外勞爭取有薪假期,看見台灣人的示威文化,比起香港,較成熟和更有組織性,香港天天有示威,比人家頻密,也該向人家取經學習。聚集地點先有一場由協助外勞的義務人員組成娛賓團,在遊行還沒開始,有二十多個女子穿上同一制服,在跳群體舞娛樂先來等候的群眾,舞姿整齊,極具節拍,更是變化多端,非重覆簡單步筏,而非用擴音器播放音樂伴舞,而是用一小組人敲鼓配樂,可見是訓練有素,並非一群烏合之眾,跟著是旗幟飄揚,雖然比不上紅衫軍出征的規模宏大,但小型也有看頭,幸而我帶同望遠鏡旅遊,才清晰能窺全豹。

  香港也有很多地方該向台灣學習,在台北過馬路時有紅綠燈向路人展示,紅燈是一個企鵝人形,綠燈號是一個戴著竹笠形帽子的簡單動畫人形往左邊走動,燈號上面有秒數展示轉燈時間,那個火柴人形十分有生命感,開步時是慢走,到了剩下十多秒時步筏急促,十分過癮可愛,我和太座每次過馬路時也對這綠燈火柴人形動畫莞爾。

  摯友譚新國說他每次回台北,一天吃數餐,走到那裡看到好吃的就吃,思維也對我說很懷念台灣的鹹豆漿早餐,不錯,我這次住的飯店附近好吃的東西多的是,晨早出來買報紙看見街上各類小店出售的早餐五花八門,許多也見所未見聞所未聞,選擇性極多。那天我獨個兒逛101的新光三越廣場,見攤檔賣各式小吃,還有免費試吃的,我光是每個攤位試吃一點也吃夠了,第二天我們去逛西門町,看見賣鹵水鴨脖子、鴨翅膀、五香鴨舌及各種鹵物的老店「老天祿」,店外大排長龍,排隊大部份是慕名而來的港客,廣東話吱吱嘎嘎,蓋過了台語,要排隊等吃,省了吧,不吃了,怪不得胡適之要統一國語,南方方言真的粗嘎。

  寫及此,看了澳門回歸十年的慶典新聞片,由胡錦濤主持新特首崔世安宣誓就任,他一口蹩腳國語(大陸說是普通話) ,聽得胡錦濤苦喪著臉,後來他用廣東話講話,鏡頭一推,拍攝胡錦濤正襟危坐,如聽悼文,一句話也聽不到他咕嚕些什麼,像在這種大場面就該用普通話演講,顯得尊重來賓,但若他操蹩腳普通話演講,那不單要他的命,也令人聽了覺得要命。以前說蔣介石的國語鄉音無改,我也曾聽過國父孫中山先生的錄音,他的國語就是廣東話說歪一點而已,但現在時代變遷,連曾蔭權的普通話也有進步,要當個跟大陸政要交談的政治人物,何不請個語文老師私人補習一下?免得聽到老百姓也毛骨悚然,活受罪。

  說到逛西門町和101新光三越廣場,那裡有不少小攤檔及小販售賣創意工藝品,所謂創意工藝品是把一些小飾物加工,一件平常的東西再另行加工,儘管是棄之如賤屐的物件,加點心思創意,就吸引人要掏錢包去買,西門町紅樓前面的大塊空地豎起創意工藝園的招牌,我們走進去打個圈子,也買了幾件不需要的奢侈品,帶回家裡,沒地方放,結果要放在衛生間裡作裝飾。

  來台之前朋友對我說該到九份山城走一趟,那兒是商店小吃集中地,但今次行色匆匆去不了,不過很久以前一個台籍同學帶過我遠足去過這山城,那裡民風淳樸,遠離塵囂,令我十分響往這種小城與世無爭的生活,但如今我已是百份百的城市人,再去也不一定有年青時期的冀望在此定居了,再說如今九份已變成觀光遊覽區,小城能否保持舊貌?我也存疑,還是不去為妙,免得毀掉昔日的良好印象,這好人比年少時對一個有氣質的美女慕情,但相隔數十年不見,若有機會再見,也勸君別見為妙,否則再見的是個雞皮鶴髮的老嫗,包管會噁心,破壞了多年來儲存的美貌印象,說誇張點這再見可能會引至心理陽萎,那更難根治了。

  台北一遊,祇是短暫過客,未能深入細看,東拉西扯為文,胡謅一頓也寫了幾千字,有很多地方可能是不值一說,但寫時感情流露,執筆時停不下來,洋洋數千字難有幽默之處,這頓菜是用心烹調,稍覺乏味,也敬希好友多多包涵。

2009年12月21日

疊影迷情 47《台北輕觸 A Light Touch of Taipei》

台北輕觸 A Light Touch of Taipei

  12月10日返回香港已是凌晨零時,第二天又要坐飛機赴台北度假幾天,端的是風塵僕僕,記得看過一幅漫畫,兩個不同方向奔跑的原始人迎頭相遇,兩人都是跑得渾身大汗,左邊的說:「我正度假回來。」右邊的說:「我正趕去度假。」想起漫畫裡的兩個人,形形役役,度假回來跟趕赴度假一樣的累透了,簡直可悲又可笑,沒料到我也有這種匆匆忙忙的感受,況且一人扮演他們兩個角色。

  這次重遊台北也是相隔了二十多年,到台北也沒找舊同學一聚,怕是聚會時有些同學沒來,原來他們已不在了,重聚不勝唏噓,也許是有的偏藍,有的染綠,政見不同,大家相見爭如不見,也祇好收斂了思念之情。我們去台北祇是逗留四天三夜,時間甚短,祇是逛街吃東西,也不想打擾人家,再說上一遭回台北,大夥同學相聚,七嘴八舌,說的全是台語,我聽不懂,也不想學。

  到了台北已是傍晚六時多,坐七時正的飛狗(Free Go)捷運旅遊車由桃園機場到飯店已是七時四十分,我們住的是台北車站對面的「凱撒飯店Caesar Hotel」,為的是出入方便,還有隔鄰是「新光三越」百貨公司,去逛也無須走遠路。

  當夜我們放下行李箱就去找牛肉麵吃,飯店附近是補習社林立,但絕對嗅不著書香,而是嗅著銅臭味,補習學校各出奇謀招生、招生意,招貼的廣告吹噓得唯我獨尊,你不來補習是你的不幸,而售賣青年人貨品的店舖多的是,做生意也瓜連藤,藤連瓜,南京牛肉麵店也不下數十家,以前我在師大唸書時,校址後弄以南京牛肉麵出名,不少人慕名而來,現下眼見牛肉麵店滿街皆是,也不知那一家最好吃,現在什麼好吃的東西也品嚐過了,也不知是否能找回以前的味覺。

  有幸我們找到一家叫「老董」牛肉麵的小店,貌不驚人,但門前招貼了2006年馬英九市長頒獎給大廚的照片,雖說馬市長當年至今成為總統的他任何場合也愛亮相,但頒獎給一家麵店,此店也該有點實力吧,我們就慕「照」而光顧。此店的牛肉麵果然與別不同,吃後回味無窮,若不是吃撐了會再來一碗,以後幾天我天天嚷著要吃牛肉麵,似得撒老嬌,落得被老婆訓了多頓,「貓麵」也吃夠了。

  老董的牛肉麵,湯熬得挺有水準,濃味清湯啖出牛肉香味,牛腱熬得又軟又可口,絕不像香港「雲吞麵」店兼售的牛腩麵,能吃得到有嚼勁但不用硬噬咬而且像嚼口香糖久嚼不爛的牛腩,已屬佳品,吃後絕無口渴現象,那就是原汁原味,小店還有牛肉餡餅、牛肉捲餅,吃味如何此乃後話,當夜我們想要吃,店伙說是限量製造,售完即止,明天請早,可見用料一定新鮮。

  第二天,我們的目的地是101大樓,起初也不預料高樓大廈有啥好看,馬來西亞吉隆坡的雙子塔和以前紐約市的世貿中心雙座也看過了,當日天氣陰霾密佈,我們從地下鐵站出來,走了一段路,在幾幢建築物中間看見高聳入雲的101大廈,視覺上不覺得怎樣高,比起香港中環的IFC國際金融中心大廈似乎是矮了些,但見101大廈是以竹節款式建築,既有抽象又有傳統的風格,遠看更像一座層層疊疊的幼塔,在云云大廈中一枝獨秀。

  逛過附近的誠品精品中心,六層是整潔的百貨店,其中兩層是文化書店和精品光盤店,皆我所欲也,但祇是觀而不買,又逛了商貿中心才去逛101,101的五層是品牌商店,售的是世界知名的品牌貨,過其門而不入,像是來巡視業務而已,走馬看花,看見櫥窗的貨品標價,睜睜眼皮,伸伸舌頭,那天是眼皮和舌頭活動的頻率甚密。

  過了晌午,我們就在大樓的底下層飲食中心吃飯,到了一家滬楊食店,吃了他們即製的「上海湯包」,其實就是「小籠包」,皮薄餡美,肉是刀細剁的,湯甜而甘香,兩個人吃了一籠再來一籠,比起香港的好吃,鼎泰豐也不外如是,吃了再過檔吃台灣省民間食品,「柯仔煎」和鹵肉飯,一粗一細的兩省食品各具特色。

  填飽肚皮過檔去逛對面街的「新光三越」,此百貨公司跟我們下榻的三越有點不同,這兒是名店區,而百貨公司分兩座建築物,地方極大,我對睜大眼皮、伸舌頭的運動已厭倦了,就在兩店中間的廣場看街頭賣藝更感興趣,而且廣場上宣傳詹士金馬倫的新作「阿凡達」,又派印刷精美的宣傳品,看了足三十多分鐘的製作特輯,覺得也是電腦3D動畫,也沒多大興趣會去看正片了。

  傍晚我們坐捷運列車去逛士林夜市,才出車廂看見對面夜市街道上全是密麻麻的人群也嚇了一跳,既來了不能不去,街上人頭湧湧,有如香港的年宵市場,我們好不容易才擠得進去吃了頓台灣土產晚飯,便宜是便宜,但坐得殊不舒服。

  我們在回程時坐地鐵,列車廂內有兩個台灣人,頭戴的鴨舌帽上面繡著「臺灣國」幾個字,他們穿的夾克也繡上「反對政治逼害陳總統」、「釋放陳總統」、「陳水扁重獲自由」和「反對馬英九勾結中國」這些裝飾就像活動廣告,下面踩著拖鞋,腳趾叉開,坐著惡形惡相的以怒目視人,一個不住的挖鼻孔採礦,兩個大漢完全沒有儀態,這叱吒二將把台灣人的面子丟光。我對台獨派一向不存好感,他們粗野不文,沒世界民族大同觀念,以前唸大學時一位歷史科教授說日本人是島國思想和觀念,形成自大和自卑,其實台獨也是一樣存島國國民心態,將過去的歷史緊執著不放,以維持族群分裂為己任,當年二二八事件國民黨的確是做錯了,但混亂屠殺中也有不少外省人遇害,難道那些生命不值一顧嗎?
  
  第二天由飯店出發,步行途經「二二八紀念公園」,再轉入衡陽路去西門町,公園是為台灣省人而設,沒啥看頭,到了西門町,才感到台灣大陸是一家,那兒像足今天的深圳東門,來逛街的全是年青族,一東一西,名字不同而已。

  我們逛了一天西門町,以前唸大學時就是愛逛西門町,那兒有不少電影院,留下不少回憶,現在西門町面目全非,就算是以前叱吒一時的遠東百貨公司也完全不同,當年遠東百貨公司首先代理泊徠化妝品「露華濃」曾轟動一時,如今這百貨公司根本不能跟新光三越分庭抗禮,露華濃化妝品也式微多時了,遠東百貨裡的女售貨員全是上了年紀的婦女,那天是星期天,店裡顧客也寥寥無幾,幾個售貨員聚在一塊說長論短,對銷售也不熱心,我們站在貨架前觀看,她們祇說一句:「歡迎光臨」就算了事,我對太座說:「這店老闆真的念舊,請的都是年資深的女售貨員。」,太座對我說:「也許老闆是省錢請年紀大的職員薪酬一定不高。」,這是觀點與角度的不同。

  晚上我們回飯店去,太座看見電視機播影HBO台的「天使之城City of Angels」,她看見是尼古拉斯凱奇Nicolas Cage和麥賴恩Meg Ryan合演的片子,不管早年已看過了,她竟也興致勃勃的看下去,寧可晚飯延遲才吃,我一直在抗議,她祇說我們是來度假,喜歡幹什麼也行,逼著我也要看,這套片是改編自德國片「柏林蒼穹下」,我較喜歡原作,那原作的男主角是個天使,戀上了馬戲班盪鞦韆女郎,改編了的女主角是個醫生,我第一次看時已覺得改編重拍的不及原作,不好看,我抗議完全無效,逼著也要重看,這也有好處,重看之下覺得這部電影缺乏感人之處毛病是什麼,是編導描寫男女主角的邂逅和相愛著墨不足,並不刻骨銘心,草率從事,散播的愛情味道不濃,沒有細心調味熬出來的菜也不好吃,原作也犯上同樣毛病,但原作是原創,而且冷冰冰的柏林環境卻把熱烘烘的單戀慕情烘托出來,反而另有一番風味,正如前文所說,經典的電影是能經歷時間考驗,幾十年後再看也覺感人心腑的方是佳作。順道一提,回來第一天,秦天南掛電話來問安及閒聊,我們已有十多天沒聚面,也沒通電話,一聊就聊個不停,他說新買了「伊力卡山」的「青春夢裡人」,再看也是感動不已,這就呼應了我的見解。

  晚上吃了梅縣客家菜,小店的客家菜與香港的不同,我覺得不好吃,太座卻說好吃,此乃口味不同見仁見智。回飯店後,太座又打開HBO電視台,再看電影,這次播影的是米高德格拉斯Michael Douglas和辛潘Sean Penn合演的「致命遊戲The Game」,我也看過了,祇好再充當陪看,這部電影也不好看,故弄玄虛,看到結局才知被編導捉弄一場,導演拍過「七宗罪」和「拳擊俱樂部」,他沒一套電影是我那杯茶,我連他姓甚名誰也不想記得,因為他的近作是由費滋哲羅短篇小說改編的,有人極力推崇,我看了也覺不外如是,又是見仁見智的觀點問題。

  在台北豈能不逛書店,打打書釘,台北聖誕節即將上影的是吸血僵屍電影「吸血新世紀之新月傳奇The New Moon」,宣傳攻勢十分火,街頭巷尾都張貼大型海報,翻譯小說也很暢銷,無論書店及唱片店也有發售,我翻看了幾頁,卻不吸引我去買來細讀,這年頭像流行吸血僵屍熱潮,書店裡足有十多本小說都是以此為題材,而作者都是70年代出生的英美女性,像金石堂這種大型書店把最暢銷的十本書分次序排列在當眼處,而前列幾本小說都是以吸血僵屍為主角,名列前茅的是一本叫「貓僱佣兵」的小說,我翻看了,祇不過是把吸血僵屍作為配角,稍有不同而已,百變不離其宗,也許女性有月訊生理,月訊來臨期間寫作的靈感激素特別旺盛,對血有偏愛,記得有個葷笑話說一群吸血僵屍在高級俱樂部同聚餐,每個僵屍都帶同美女來吸血,而其中一名吸血僵屍卻叫侍應祇拿一杯熱開水來,他從口袋裡掏出月經帶來泡進熱水裡,道:「我今天吃素。」

  我們是坐晚上飛機返港的,那頓午餐因為早餐是在飯店吃自助餐,雖然食物品種不及曼谷凱悅飯店提供的多款式,但既然已計入房租內,不吃白不吃,一吃就吃多了,到了晌午胃囊也像塞滿的小行李箱,沒有空間再塞東西進去,太座允許可以多吃一頓南京牛肉麵,但我實在無量可容,就在老董牛肉麵店吃店賣的牛肉捲餅和牛肉餡餅,我也祇能吃一個餡餅,半份捲餅,雖然吃撐了,也覺好吃,熱燙燙的餡料,汁液香濃可口,吃完以後,還要各買一個在路上吃,這還不夠,還要多買幾個回去再翻煎供岳母嚐嚐,這店位於南陽街15之2號,供諸同好,來台北不得不嚐一嚐。

  回來後跟台灣唸書的同學譚兄聊電話,他每年春節假期都往台北小住度歲,他說起台北的小吃,原來有很多東西我也來不及吃,畢竟我在台北住過四年,那份記憶和感情就如食物的調味品,混入食物裡已是滋味無窮。

  臨走前,經過街頭,看見一位妙齡女子坐在輪椅上,側著頭,她是痙攣病者,手拿著一大疊宣傳單張派發給路人,她那雙眼睛盯著我,眼神像是盼望我去拿一張,我見猶憐,就取了一張,見是補習班的宣傳品,她歪著嘴向我含笑道謝,我真想拐個彎,再轉回去再取一張,對我來說雖是毫無用途,但也算是略出羽力幫這位痙攣病少女一小把,她患病也能自力更生令我感動,心裡默默祈求祝福她能堅強地活下去,她的眼神令我至今難忘,在茫茫人海中有許多命途多舛的人,我們能健全活著,能幫他們一小把是我們的職份,諸君切密吝嗇棉力,是為盼也。

2009年12月16日

疊影迷情 46《曼谷一瞥 A Glance of Bangkok》

曼谷一瞥 A Glance of Bangkok

  12月6日,去了曼谷小遊數天,曼谷對我而言已來過很多趟了,除了第一、二次是參加旅行團外,其餘多趟都是自由行,二十多年前我們把曼谷當是長周末的度假好去處,每逢有假期就買機票前往,少住數天,以紓壓歡娛。

  曼谷是個充滿生氣魅力的東方城市,友儕中很多朋友也跟我一樣對於曼谷已耳熟能詳,甚至比我熟稔得多,閉目也能認路,腦海中已儲存曼谷地圖,而且我已二十多年再沒去過,現在架空鐵路及鬧市中行人天橋四通八達,貫通聯接幾個大型購物商場,更是大型購物商場林立,與當年商場只具雛型,已今非昔比,新的大型百貨公司取代當日老店,眼見有些百貨公司昔日只是蚊型的,如今已極具規模,以前幾間大百貨公司已消聲匿跡,商場上的起落興衰令人感慨。

  每次去曼谷自由行都是購物吃喝,這次也不例外,但如今購物興趣亦今非昔比,再無當日之熱熾,眼見很多時式衣物,心有餘而欲不足,還是不買算了。

  前文說過現在到另一個地方遊覽,除了看風景外,觀察人情還重要,冷眼旁觀人物更是興趣盎然,今次我乘坐國泰航空的飛機前往,對於國泰航空我一向印象不佳,因為有一次坐商務客位,由羅省返港,新穎機艙為省地方,竟將座位間成魚骨狀,對我來說是窄而不舒適,非我所悅也,Not my type of Sit,整個旅程我竟十多小時沒睡過覺,看電影的螢幕又小,寧可回家看光盤還好,結果祇能聆聽音樂,把法蘭仙納杜拉的唱片聽了兩遍。

  有更甚者,去年12月我和太座去上海乘國泰的經驗更令我難忘,我們是坐頭班飛機去,大清早,晨曦未現已要到機場,我們已辦好登機手續,行李已託運,那知道當天早上外出旅客甚多,海關祇開了兩、三個檢查關卡,人龍極長,我們又不插隊,結果過了一關又一關,用盡全身氣力奔跑,氣喘如牛才趕到閘前,尚有七分鐘才啟航,正是分秒必爭,我們已踏上進機艙通道,但國泰地勤小姐在後面呼叫我們停步,說要我們折回,聽機師再指示才能進入機艙,結果稍等片刻,那大爺機師卻是月訊來潮,心情不佳,拒絕我們登機,我們說行李已在機上,地勤小姐說寧可將我們的行李從存艙內找出來,結果我們眼見飛機移開小許,地勤工作人員勞師動眾,由升降台再入飛機頭貨艙內找回我們的行李。

  這一搞足耗了整個小時才能把我們的行李找出來,飛機已誤點一個多小時,機師大爺寧可誤點一個小時也不讓我們握住一、兩分鐘登機了事,這才令我明白到原則上的問題,寧可因小失大也要維持原則。

  我們的機票是報銷了,結果要另買港龍航空的機票前往上海,老伴一向對大陸有負面印象,這次真的給她來一招迎頭重擊,令她回來後也不再續辦期屆的回鄉証了。

  這次我們赴曼谷,早已登機,結果飛機也是誤點一個多小時,皆因我們前排一群中國同胞,操的是閩南語,也不知是台胞、福建同胞還是泰國僑胞,他們財大氣粗,說放進行李箱內的手攜行李不見了,引起騷動,若找不到休想起機,勞煩空姐到處搜索,結果在商務客位艙的行李箱內才找回來,原來這幾個同胞手攜行李太多,方踏進機艙,一見有空了的行李箱就把行李投進去,先行霸佔放置行李的位置,直至他們找到自己座位,又大叫大嚷說行李失了蹤,擾攘了好一會兒,才可讓飛機啟飛,此事令我又見一事長一智,這世界上多是欺善怕惡之輩,要兇,別人才會遷就你,祇可惜,我老是兇不起來,就算是耍兇也祇有五分鐘熱度。

  曼谷如今商場林立,大型百貨公司商場花一天也逛不完,面積之大令人咋舌,祇有美國幾個大型商場可比,我們是逛而不買,就如以前的英國片「George’s Girl」裡的主題曲中的一句「She always window shopping but never stopping to buy」(她祇是永遠去當櫥窗看客但永不去買) ,雖然衣服鞋襪款式吸引,但我二十多年前從曼谷買回來的襯衣還沒剪掉衣服上紙牌,遑論穿過,所以這次絕不購買什麼衣服了,而且看得上的品牌價錢又貴得把我的購買慾完全驅散得一乾二淨。

  泰國是個佛教徒國家,但現在聖誕節將臨,正如基督徒所說:「聖誕節是個普天同慶的大日子」,現在曼谷街上掛滿聖誕燈飾,商場內外都有大型聖誕佈景,不但燦爛奪目,更各出心思,並非單吸引遊客,而是讓本地佛教徒也闔家出來購物和賞玩,端的乎合普天同慶的宗旨,促進經濟發展,就是連基督徒和佛教徒也始料不及。

  我們住的飯店是凱悅,位在「四面佛」隔鄰,四面佛依然是香火鼎盛,我在天橋上往下眺望,看到也有外國人來拜佛,這真的是宗教也來Crossover了。

  泰國不乏美女,泰國漂亮的女子都有瓜子臉,輪廓分明,水汪汪的雙瞳,身裁均勻,選舉世界小姐也曾拿過冠軍,走在街上不難碰到一兩個出眾的美人,但泰國人妖也多(該說是陰性男子,人妖就是侮辱人家的性傾向),我這次在街上遇到幾個絕色佳人,打扮冶豔,身裁比我高大,穿低胸衣服和短裙,走起路來婀娜多姿,惹人暇想,那知道她們一開口是沙嘎男性嗓子,太座看見我色迷迷相,戲謔道:「你分不出她們是男是女嗎?一瞧她們的手就知道她們是男人了。」對,男人看美女先看面貌再看身裁,哪會注意她們的手背?這令我想起以前的艷星鍾哥蓮絲,她為玩家雜誌Playboy,拍過一輯性感照片,面部化妝能掩飾歲月痕跡,身裁也能保持完美無瑕,但破綻在她一雙充滿皺紋的手背,一輯照片她脫得精光,但手背卻遮遮掩掩,當年還沒有電腦修飾照片,結果其中一張就露了餡。所以在泰國看俏嬌娃也要帶眼識人。

  泰國菜不一定是辣得灼痛喉舌,反而注重香料配搭,我平常也喜歡吃泰國菜,而出發前一天的晚飯我還偏挑泰國菜館吃,我不嗜辣,也不能吃辣,但食而求其香是我吃的首要條件。可惜是我們住的飯店已包括早餐,是自助餐,食品琳瑯滿目,我已不挑培根(煙肉)、肉腸、火腿那類在家也甚少吃的食物吃了,但一天吃印度食品,一天吃泰國食品,一天再挑粵式點心,吃過主餐再吃水果,結果天天也要吃撐了,要在早餐後到飯店五樓的健身室附設的緩步徑,走幾個圈才能消化部份食物,奈何消化系統工作甚慢,連午飯也得省掉。

  不過我們也吃了泰國的硬軟麵條,黃而稠的濃湯泡著炸過的硬麵條和軟麵條,湯是用香料和椰子汁泡製,裡面有大塊海鮮,端出來已香味撲鼻,真的與香港吃的泰國菜截然不同。

  我們來曼谷之前已寫下要嚐的食物名單,以前曾多次去吃的廣東火窩叫「可口飯店」,在蘇金碧路,多年前火窩尚未在香港大行其道時,開著大空調吃火窩,一面是燙得嘴巴叫雪雪聲,吃得滿頭大汗,一面是身感涼快,端的是另一種的「冰火兩重奏」,這次舊地重遊,再找回可口飯店,進入店內,佈置是五十年不變,新裝修過但也保持原狀,我們再叫以前享譽盛名的「去骨燒鵝」來品嚐,舊味依然,但已不是我們現在那杯茶了,燒鵝是軟綿綿的,包括那層皮,經過多年我們品嚐過不少燒鵝,甚至出了名的「深井燒鵝」也不外如是,何況是這一碟看來皺巴巴有若老嫗面皮的燒鵝,若不是為了不浪費食物的宗旨,我才不想下箸,這又令我悟出人的品味會改變,譬如說以前深愛的一部電影、一本書,甚至乎是一種經驗,經過歲月,再重看、從新經歷一次已非昔日的感覺了,能經歷時間仍是好看這才是經典,方才稱得上典堂大師的作品。

  但可口飯店的火窩湯是用藥材再加一整個蒜頭同熬,當吃完了火窩再喝那黑沉沉的湯水,令我渾身冒火,此刻才感到空調不足。

  至於泰國出名的魚翅,我們豈會不吃,這家曼谷魚翅店是當日一名泰國華僑帶去吃過,在巴吞旺拍喃一路,店,殊不起眼,我們本來叫了每人一窩,拙荊說要吃就吃得豪一點,但送來的祇有一窩,確是真材實料,翅湯裡的不祇是「銀針粉」而是幾排泡軟的小排筆掃,端來時的熱翅湯還冒出一個個氣泡,有若火山熔漿,氣泡破了,冒升出來的是陣陣鮮香,一窩足夠我們兩口子吃,而吃後喉頭不乾涸,完全沒有下味精,也不需要下調味品,我們還叫了一窩炖海參,那又是鮑汁濃稠稠的湯熬出來的,我也灌了幾碗鮑汁,冒著血壓高風險,大快朵頤再算。

  逗留在曼谷最後一天,不吃泰國食物作午膳也算過份,但那天吃早餐也是拼勁地吃,吃撐了,午飯祇能吃輕便的,當初打算到四季飯店(Four Seasons Hotel) 內的Spice Market吃,但胃不容許,祇有在住的飯店地窖的「我和你(You and Me) 」餐廳內吃,我們叫了一碗「冬蔭功」湯,一碗泰式牛丸湯麵,冬蔭功湯是用香料和海鮮熬的,到處楊梅一樣「湯」,不必提,好喝就是,但那泰式牛丸,拙荊挾給我嚐一嚐時,筷箸夾不牢,牛丸跌在桌上,一彈,彈得又高又遠,且彈來彈去,似得有生命力要逃離我嘴嚼,可見牛丸之「彈牙」性高,我有幸吃了一枚,果然爽滑更兼彈牙,祇是普通不過的牛丸也如此好吃,愈簡單愈見真功夫。

  吃飽肚子,閒下來閱讀秦天南借給我看的龍應台寫的「大江大海、一九四九」,讀到國共內戰時人避戰禍,那一章說老百姓連樹木草根也沒得吃,但我們還嫌食物不夠精美,看及此,眼睛濕了,而在這世界上、甚至中國大陸現在也有不少人捱餓,饔飧不繼,而我卻吃撐了嫌消化不良,愈看愈是心痛,熱淚盈眶,不能自控。

  此次重遊曼谷,無論吃的、看的也有新的感受,下次有空必然再臨,不過回港稍作停留又要趕赴臺北度假,又有另一番舊地重遊的感受了。

2009年12月15日

疊影迷情 45《談談我的幾個朋友》

談談我的幾個朋友
The Friends In need are the friends in deep

  記起來,某天(大概是3月20日) ,我的好友思維從澳門過來跟我茶敘,他每次來港都抽空跟我見個面,我們在旺角「老地方」見面,一談就是個多兩個小時,這次茶敘他是看了我在電郵上寫的劣作,他非常客氣地指出我文章上寫的錯字,我是為文時草率從事,寫了幾千字也不細看多遍就傳出去,寫過的拙作也不再多看,結果白字及錯字甚多,難以星數,也難辭其咎,得他言明,感激不盡,他是真心真意看我的劣文,真箇良師益友,更感激涕零的是他送我一本厚如電話黃頁查詢般厚的書「男兒本色」,是昔日邵氏公司的男明星及演員的資料,彌足珍貴,我急不及待拆開來看,不單印刷精美,而且內容豐富,圖文並茂,我跟他道別後也不把這本書放入揹包裡,用手拿著,走在路上,與有榮焉。

  跟朋友相識是緣份,朋友著重大家相交的感情儼然在「緣份」兩字鍍上了足金,更顯珍貴,我交友的宗旨是先對人熱誠,也不計較朋友是否回報,這有點像我買六合彩心態,我是六合彩忠實擁護者,每期必買兩張,朋友有所回報就像買中了號碼,有所斬獲,獎金不論多少也令我雀躍萬分,我要求絕對不高,中了什麼獎我也一樣高興。

  說回我跟思維真正認識只有幾年,那年好像是2004年吧,我兒時好友張漢明和費智來了香港渡歲,寄住在我舊居附近,他們離港回前幾天約了幾個朋友到電器道的甜品店吃糖水,我們約了五時到他們暫居的地方先見面,等候陸離前來,我到了那裡已是五點半,看見有幾位陌生面孔在,大家介紹了都是用洋名字,也不知是誰,其中一人對我說他是教授鋼琴的,後來我們先去了甜品店,陸離才到,她提議我們到銅鑼灣霎東街光顧陳任開的甜品店,我們就在天后坐地下鐵去,沿途上我們也有交談,到了陳任的甜品店,我坐在他旁邊,陸離也坐在他另一邊,閒談間,陸離說他很面善,好像在那裡見過面,他說出自己名字是「思維」,我聽了十分驚訝,才知道他是曾拍過不少電影,當過小生的思維。

  剎那間勾起我遠久的回憶,一幕幕影像在我腦海裡播映出來,當年「火鳥」電影會還未成立,金炳興借用了佐敦道的「振華」幼稚園在星期六用來放映他租借回來的經典電影,我們幾個志同道合的小伙子為他扛放映機,排好座位,因為只放映一場,勢必爆滿,我在跟金炳興在研究放映機時,思維帶了他的女朋友來了,那時候他已是紅小生,我看見他英俊瀟洒,玉樹臨風,他穿一條白色長褲,魚網上衣,魅力非凡,當年這套衣服給我穿,我也不敢穿,因為珠玉在前,以免東施效顰,金炳興給我介紹了,他絕不會記得我名字,後來他先走了,到了放映電影,他再轉回來,站在黑漆一片的後頭看了一會兒電影才先行告退。

  常言道:「相識也是緣份」,沒想到相隔多年才真正跟他成了朋友。

  思維是住在澳門,不常渡洋過海,而同是住在大海對面澳門的是秦天南,他是我摯友,每次他過來香港我們必約在佐敦道「老地方」見面,談天說地,兩個小時有如白駒過隙,晃眼間又過去了,有時候他是一個月來兩次,也必找我。

  他是1998年由故友黎傑介紹給我認識,當天下午我們在旺角一家茶餐廳見面,聽他談吐,天南地北無所不曉,我們一見如故,可以說是相逢恨晚,以後就成了好友,經常見面,以彌補未相識而消失的歲月。那年頭,我跟黎傑是好友,後來緣盡了,大家因誤會而分開,但秦天南跟我的交情反而有增無減,更為鞏固,直至現在我們也幾天必通長途電話一次,以聊近況。

  是他鼓勵我執筆為文,是他對我「獨具慧眼」,認為我會寫文章,這一點連我自己也不知道是否力有不逮,畢竟他是作家、編劇家、詩人,在文化界涉足多年,在報館工作過,又曾教學,一切工作都與文字有關,而我祇是晚途出家,現在多寫了只是練習,要學的還有大段路程,尚無寸進,但他一直不斷叮囑我加油,我又豈能辜負他對我的厚望?

  他是「於書無所不讀,凡物皆有可觀」派,閱書甚多,閱事觀察入微,每次跟他交談,我是呷著咖啡上課,輕鬆之餘,必有所得,我從他口中獲益良多,若是我當年求學時有此環境,必成大器,可惜時機來得稍晚了一點。

  一個朋友對你有信心,像我這類對自己毫無信心的人也在潛移默化中徒增信心,以前我有一位在「Regent」酒店當飲食部總監的老外朋友Tim Cumming,也說過我做事沒信心不行,他教會我唱「I have confident in sun shine 我對陽光也要有信心」這條歌,做事時若懼怕失敗,則心裡唱誦這條曲則行,有如誦念咒語,可是日久失「憶」,也忘了歌詞,只有反覆在心內誦唱兩三句,效果不大,幸而我現在有秦天南不斷給我輸送勇氣,才能在數年間寫了幾萬多字。

  我朋友都是志同道合,都是電影迷,但他們都認為我對電影是門外漢,不曾幹過任何與電影或電視有關的工作,也不會看電影,當我發表對某部電影的觀感時,他們面上自然反應迅速呈現不屑表情,日久成了習慣,我也見怪不怪,何必露餡?但秦天南卻說我懂得看戲,我們交談時說電影,他認為我有獨特見解,況且我在唸大學時在臺灣「中影」混過一段短日子,跟導演李行工作過,後來山東幫的張美君在初當副導演時我也在片場裡泡過,說起來,我比友儕更早涉足電影,除了思維外,算起來友儕們還在求學時期而已,這種過去事我是絕口不提。但他們鄙屑人家的見解就像自己鑽進牛角尖裡,太妄自菲薄了。

  朋友是一面有生命的鏡子,能照出你的過失,但你卻不用像白雪公主神話裡的巫婆皇后每天向魔鏡重覆的問:「Mirror, Mirror On the wall. Who is the fairest one of all? 鏡子,鏡子掛在牆,誰比我更強?」有幸秦天南也經常提點我的錯過。

  我也曾說過另一位朋友在無意之間鼓勵我寫文章的是「金爺」金炳興,他僑居加拿大多倫多,我跟他相識很久,當年他在校外課程授電影課時,我們已認識,我是沒正式交過學費,但逢星期六下午都不缺課,比真正付了學費的學生還用功。

  上他的課絕不沉悶,更是有時候有電影可看,何樂而不為?我還記得在這課程中看了格力哥利柏的「獨行神槍手 The Gun Fighter」,看了電影再聽他解說,獲益匪淺,又擴闊了我看電影的領域視界。

  他致力搞「火鳥」電影會時我反而引身而退,因為要工作找生活,自始與他少了聯絡,若非如此,我早已認識了思維和秦天南數十年了,當年他們是同一屋簷下的人。後來他當了導演,我更少跟他相敘,只是偶焉在街上碰見寒喧幾句。

  再過了一段日子,他舉家移民多倫多,更失去聯絡了多年,有些朋友知他通訊電話及地址,他們卻質疑我:「難道你也認識金炳興?」,幾年前,他的太太梁寶珠回港,偶然有機會跟她碰頭吃飯,這根斷了的「緣」線又重新可以接駁上了。

  原來他已十多年沒回來過,在05年再回來,他跟我見了面,他沒多大變化,但我體形已經吹大了幾號,由瘦變肥,而且重量有增無減,我們重逢後就多話說,我這人是「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之族群,大家又是投緣,話不說不成「戲」,大家對電影仍是那麼熱誠,當然我的功力與他相比是不值一晒,他看電影比我多幾十倍,不是幾十部,如今他雖然在加拿大,我們也經常長途電話說個沒完沒了,想及此,我也有兩個多星期沒跟他在電話裡「過招」了。

  他也是讀書之族,更令我佩服的是他讀書能融會貫通,腦子消化能力奇強,他把所讀之書化為文字句語,功力深厚,寫了專欄幾十年,文章可讀性極高,見識又廣,我在這裡也不吹捧過甚,否則得罪老朋友,若然不信可登上他的網頁遊閱來引証我的話,他的網頁是:palepassion2.blogspot.com,我欣賞他的遊記、散文、評論文章和新詩。

  說到移民,我另一位朋友邢寶莊,他已移民澳洲,他是國畫家,移民彼邦卻常致電給我,鼓勵我多寫文章,他這人經歷甚廣,說話每有睿智,而且聽他說文革往事,他說來繪形繪聲,像聽說書,加上他蓄了一把長鬍子,說起往事人家是眉飛色舞,他是鬍騰情瀉,端的好看,再加添他幾分獨樹一幟的想像力,更是令人聽了噴飯,而我們多是在飯局才見面,邊吃邊聽悲慘的苦日子經歷,他說來卻是苦中有笑,簡直是娛樂之至,以前跟他飯局他還戲謔的說:「你們有幸聽到我說故事,這頓飯該你們請客,以付酬金。」,不過他說的也算值得。

  聽他說以前在大陸時是繪畫毛主席的大宣傳畫,他說毛主席臉上的痣有面盆般大,就用面盆來規畫圓形,又說他小時目睹文革殘酷鬥爭,以一個無知稚齡兒童眼睛看慘事,我聽得眼有淚光,他只是大鬍子上沾了幾滴唾沫。

  他說過以前偷渡來港的經歷,有一次他被大陸邊防軍抓回去,罰他蹲在鐵路旁的廣告牌下面等待押運去受刑,當年的廣告牌絕不像今時今日的走資派,沒有艷女,有的也是屈起左手,瞪起怒眼,像對全世界有深仇大恨的中國女性,他抬頭一看,那廣告牌竟是他的作品,真的諷刺,固步自封體制下的國家令文化人有此待遇,誠可悲哉。

  他個子略胖,最喜歡扮有份量的前國家領導人在國外鬧出來的笑話,他一站臺,相比之下黃子華及詹瑞文變得全是硬滑稽,要靠邊站,足令我們回憶起來也覺得好笑,他移了民不在香港,我們飯敘時談起他的笑話,模仿他的語氣,雖然祇有兩分相似,也足令席上諸君捧腹不已。有他在一起是不愁寂莫,近年來他從澳洲返港渡假,來去匆匆,泡過洋水,說的雖然只是像腰豆般大的蒼蠅,‧但也具娛樂性,若聽他說我們未曾經歷過的事,要邊聽邊加上自己的想像力才是娛樂雋品。我們是引頸期待他回來再回味一下。

  我另一個好友馮元熾,綽號「光頭飛」,是朋友「一葉飄客」莫國泉給他起的損人別名,我跟他認識已有數十年,但少往來,記得當年我連女朋友也沒有,某天黃昏,我和莫杰祥及幾名兄弟跟他一起坐船到長洲,消磨長夜,回程時在船頭甲板上我跟他為些小問題爭執不下,他是個性強,我是主觀強,強拼強,各持己見,下了船後他就獨自先走了,以後也少了見面。

  大家有共同的朋友蔡浩泉,幾十年來只是在蔡浩泉的公司或家裡見過幾次面,話不多說,直至蔡兄走了後我們才再有緣多敘,他可說是我一扉明鏡,看了我的文章後向我指出多種錯處,令我茅塞頓開,朋友就是明鏡,錯不了。

  到了壓軸好友,他是我相識了數十年的張天明 Samuel Cheung,他移民到美國已有數十年,有些朋友戲謔稱他「友誼佬」,可見他是個重友情之輩,他也是我啟蒙者之一,當年沒有電郵,長途電話又昂貴,我們只有魚雁往返,每次我把信柬寫得密麻麻給他,行文間必逗他開心,他老是說我該執筆從文,書信往來多了,不單是練了書法,也潛移默化練上了文字、做句,之所謂「勤有功」。

  他以前是住在佛羅里達州的普加勒通,在IBM公司做事,有一次我和太太訪美,到了IBM總部參觀,在大堂裡的「名人榜 Hall of Fame」銅板上竟刻了他的名字,原來他創研記事本,大有貢獻,否則老外又怎會把他名字刻上去。

  十多二十年前,我和太太隔年都到美國走一趟,每次都是先到他家打擾,他會跟妻子阿May,輪流做司機帶我們遊遍美國,有一次我們到美國去,坐在我太太旁邊的美國大漢跟她聊話,竟發現我們去過美國的地方比這老美還多,後來我們不再這樣浪跡方式旅行了,就祇是四人幫結伴到拉斯維加斯去玩了多趟,又去坐郵輪到加勒比海多達數次,有他夫婦作伴才沒出任何洋相。

  IBM是裁員名揚天下,普加勒通的總部說關就關,不留情面,但他仍能站得穩當,正是「狂風暴雨時站得定才見腳跟」,可見他實力之強,記得有一次我們去坐郵輪,他跟一名舊同事結伴去,那人是個老外,我們戲稱此君為「Professor Roman 諾文教授」,此君腦子儼然是台電腦,你說一句話,他馬上如數家珍的把有關資料說出來,有一天,我們去「環球片場」主題遊樂場玩,去參觀希治閣紀念館,我以為我對看過的電影印象深刻,一定比諾文教授強,那知道我只說其中一部電影名字,諾文教授竟可跟著說出拍攝年份,由編劇至美工人員名單也可背誦出來,如數家珍,我們在展館參閱有關資料,竟完全無誤,我們在船上教諾文玩「鋤大弟」,此人要記52張撲克牌簡直易如反掌,結果我們都敗在諾文手裡,以諾文這種人才也被「叮」走,可見「山姆張」的功力跟實力在異邦人公司裡是何等厲害了。

  雖然大家現在沒以前的經常通長途電話,是現在他夫婦倆沉迷社交舞,寧可退隱了,從事教職,「小隱隱於鄉」,搬到邊境小鄉鎮去住,為的是鄰近溫哥華,除了工作外,他倆一星期往返美加多次,忙得連聊電話的時間也擠不出來。不過我們友情仍在,間中收到他幾句電郵以作鼓勵,我們也原諒他是腳比手更忙,跳舞跳得不亦樂乎。

  這些朋友可能互不相識,素未謀面,生活在世界各地,我是有「緣」才認識他們,人生在世有若過客,一生中能擁有幾個真正朋友,甚至只有一個知己已是幸福兼幸運了,我有幸擁有這幾個,真的感恩不已。

2009年4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