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車情懷
今年揚威國際的「一百萬零一夜」，片中兩個印度孤兒偷上火車，穿州過省，有一場是他們爬上列車車頂，列車在落日晚霞中開行，畫面甚美，但他們是在逃亡，甚至在開行的列車頂上吊下來偷人家的薄餅吃，也不禁為他們安危而耽心。
說到有關列車的電影有很多，而好萊塢拍攝有關印度列車的電影有令人難忘的也有不少，著名的有1956年的「寶雲尼車站 Bhowani Junction」，這部電影是父母親帶我到佐敦道的「快樂戲院」看的；那是說印度脫離英國殖民地統治後，一個英國軍官史超域格蘭加 Stewart Granger跟一個英印混血女子阿娃嘉娜 Ava Gradner的愛情故事，當年我那懂得愛情是啥事情？只記得在片中印度人坐擠得滿人的火車，有些人要從窗口爬進去，又坐在車頂上，令孤陋寡聞的我覺得當年印度真的人口又多又窮，當我看這種場面時嚇了一驚，散場後老是問爸媽怎會有這種擠火車的情況，為何他們不坐其他的交通工具呢？現在想起來頗有點像問一句「何不食肉糜」？母親不厭其煩說：「你若不乖的話把你寄到印度去，跟他們一起擠火車，看你怕不怕。」當時我看了電影那場面真的觸目驚駭了我的幼小心靈，以為真的可以把我像寄郵包一樣寄到印度去，也只好噤若寒蟬，當年看見他們經常寄郵包回國周濟國內的親戚，以為把小孩也可以像郵包一般寄走。
經過半個世紀，看了「一百萬零一夜」，印度坐火車的人依然是擠得滿滿的，看來是印度的文化傳統，遺傳下來歷久不變，也沒有任何改變和進步。
有一部電影叫「奪命九小時 Nine Hours To Rama」，由賀玆保荷斯 Horst Bucholz塗黑了臉飾演行弒聖雄甘地的青年，整部電影是說他從印度鄉鎮坐火車到那瑪市刺殺甘地的心理歷程，整部電影的過程就在火車上展開，警方跟英軍接到線報，對他展開追緝，但終於他把聖雄殺了，改變了世界的秩序，他還在列車上與一個飽歷滄桑的女子戴安娜碧嘉 Diane Baker萍水相逢，展開一段短暫的情緣，編劇若不加插女角怎行？這樣才使整部電影娛樂化，這列火車一樣是擠滿乘客，我看這部電影是在唸中學，給我的印象並不太深刻，也不記得太多，我是個對政治全無興趣之人，沒想到長大後被「辦公室政治」弄得我頭昏腦脹，人在江湖，抽身不得，若是現在重看此片可能會有另一番評價。
另一部有關印度火車令我有深刻印象的是「霸王鐵金剛 The Man Who Should Be King」，由辛康納利 Sean Connrey、米高堅 Michael Caine合演，及基斯杜化龐馬 Christopher Plummer演原作者吉百齡，由尊候士頓 John Huston導演，改編自英國文學名作家吉百齡 Rudyard Kipling的短篇小說「國王與乞丐 The King and The Beggar men」，小說寓意深長，電影也拍得精彩絕倫，此片一開首章就如小說所寫，作者以第一身述說在一節由印度阿邁爾開往木鎮的普通卡車廂裡，這卡車廂卻出奇地乘客稀少，他遇見了老辛和米高堅這對江湖客，以後如何發展我不在這裡贅述了，反正是小說好，電影也拍得好，又不是半個世紀前的舊片，若有興趣可按文索驥找來一看，這部電影是導演尊候士頓老年時才拍的。
在寶萊塢及印度大師導演薩耶哲雷的電影裡，都有不少拍攝了印度火車的戲，但這裡只說好萊塢在印度拍有關火車的電影，否則要說則變得長篇大論了。
並非只有印度或一些落後國家及因逃亡戰亂而促使老百姓要這樣擠火車，在中國這種情景依然存在，猶記得從電視新聞片中看見2008年的春運，民工歸心似箭趕回家鄉過年，那種悲慘情景真的令人見者流淚，而且不論古今中外，當人們遇上那種情況很容易會情緒失控，自然情況混亂，人們的劣根性表露無遺，沙治奧里昂尼Sergio Leone導演的「龍虎大盜鬥千軍 Duck, you Sucker」，描述墨西哥革命，老百姓就是這樣從窗口爬進車廂內乘火車逃亡。
我雖然幸運沒有親身經歷過這種擠沙丁魚火車廂的情況，但在1976年十月底，四人幫剛下台兩星期，我到過廣州旅行，那天我和太太到越秀公園遊覽，遇上一名機靈小伙子，我們賞他一包口香糖，當兒已到下班時間，他教我們在公車終站的另一端等公交車，他說那站是專供外賓先登車之處，那是一輛長而中間部份有摺疊，由電纜帶動的車子，我們上了車，坐在最後一排，車子開到另一處終站，我目睹上百人一窩蜂擠著上車，爭先恐後，完全不守任何規則，不論男女，粗言穢語連珠爆發，有的為截足先登，就從窗口爬進車廂內，真的觸目驚心。後來歸了隊，向嚮導同志說及剛才目睹的情形，她說：「你們香港人太大驚小怪了，我們天天上班下班都要演出”全武行” 才能登上公交車。」我又來一句” 何不食肉糜” 的問：「難道沒有改變現象方法嗎？」這次這女嚮導只是搖搖頭，笑而不答。隨著開放，大部份人先富起來，去年十月我去廣州，在街上曾見過幾輛「保時捷」跑車和數輛「賓域」高級房車，希望不是A貨(即仿製品) 吧。
再說回關於火車的電影，倒也有不少，難以盡錄，其中表表者有「火車謀殺案 Murder on the Oriental Express」，此片改編自英國偵探推理小說之后 ~亞嘉莎姬絲汀的作品，片中眾多巨星演出，命案就是發生在橫越歐亞兩洲的東方列車上面，由薛尼盧密Sidney Lumet導演，這位怒漢(他年青時成名作是十二怒漢 12 Angry men)大導演功力一向保持水準，此次駕馭眾多大牌明星絕非易事。
另外有「列車大逃亡 Von Ryan’s Express」，由法蘭仙納杜拉 Frank Sinatra領函主演，說二戰時期英美聯軍戰俘在軸心國家義大利逃亡的事，我只記得最後一場他被德軍追逐，在火車軌上追列車，跑得他氣喘如牛，他最後追不上火車被擊斃了，極為悲壯，戰爭就是這回事，絕不是鬧著玩的，他跟自馬戲團出身的畢蘭加士打Burt Lancaster相比，當然老畢身體當然比他棒很多，老畢在「火車游擊戰 The Train」中演法國地下抗德游擊隊隊長，一顯渾身力氣，又跑又跳又打，奮力追回已被德國納粹黨將軍保羅史高非 Paul Socfield搶掠了的羅浮宮大批名畫，終於成功，在片中末段時，保羅與老畢對峙，保羅說：「你們這群老粗懂得藝術嗎？只不過是受命來跟我們這些愛好藝術的人對抗而已。」他卻看差了國家將亡，匹夫有責的高尚情操。這部黑白片卻拍得動作連場，情節緊湊。
老畢卻與火車有「戲」緣，後來又演了一部「火車大災難 Cassandra Crossing」，這部片是義大利斥資拍攝，他演一個北約美國上校，已由游擊隊員大步晉升還當了奸官，有意隱瞞事實，那是有恐佈份子把奪命細菌帶上火車，導至多人死亡，而這輛死亡列車中當英雄的是李察哈里斯 Richard Harris，加上遇到他的離婚妻子蘇菲亞羅蘭Sophia Loren，列車因為在日內瓦發現帶有細菌，各國不准列車停站，車上又有各類乘客，人物眾多，阿娃嘉娜Ava Gradner扮演軍火商的妻子，養義大利藉的小白臉，還有現在終於罪有應得的殺妻疑犯O J 森遜 O. J. Sampson，構成情節豐富的Thriller Film驚險片，由義大利導演佐治潘高斯馬杜士 George Pan Cosmatos 操刀。
去年去世多才多藝的米高基列頓Michael Crichton，是多產的小說家又是導演，又是監製，他監製的電視片集「急症室ER」尚在無線電視明珠台播影，他拍的「金剛大盜 The Great Train Robbery」由辛康納利和當奴修打蘭 Donald Sutherland合演，說英國維多利亞時代兩名大盜混進運金的火車上盜竊，千方百計由盜取富商的鑰匙至假扮死人混入車廂內。還有「老千計狀元才 The Sting」的保羅紐曼Paul Newman混入火車廂賭局裡騙羅拔蕭 Robert Shaw的金錢。希治閣的「火車怪客 Stranger on the Train」，及後來他的「奪魄驚心North by Northwest」也是拍加利格蘭在火車上逃亡，結局的剪接也由山崖駁上火車廂裡，占士邦的「鐵金剛勇破間諜網From Russia with Love」，辛康納利和羅拔蕭在火車廂內一場生死搏鬥，也令人難忘，好萊塢關於火車的電影多不勝數。
並不能光說好萊塢拍的火車片，亞洲除了印度外也有不少令人難忘的火車片，先說祖國的「鐵路游擊隊」，當年在有限度條件下也能拍出一部令人亢奮的抗日電影，戰爭場面跟現在的戰爭片相比雖然是「蚊」型的，但也似模似樣，雖是經過「港英」電檢處有所剪輯，但也有不少宣傳八路軍成份。後來又有一部紀錄片「成昆鐵路」，是文革時期拍製，鐵路由成都建至昆明，其中工程十分艱巨，記錄了建路工人不畏艱辛克服懸崖峭壁，登天險，闖危關，那種精神令人敬仰，不過也是黨的宣傳成份過濃。幾年前馮小剛拍了「天下無賊」，全片大部份在火車上由劉德華跟葛優鬥法，情節誇張，難以置信，但在狹窄空間能拍出娛樂性，也不難看，馮小剛說故事也有功力。
亞洲還有日本的「天國車站」，雖然火車在片中佔的片段極少，由吉永小百合演一位薄命紅顏，命途多舛，殺夫偷情，屢次遇人不淑的悲慘故事，最後一場她逃亡時已陷入絕境，坐上了一輛列車，一個遠鏡拍攝列車在風雪飄拂下緩慢地在山谷裡前進，意境甚佳。至於吉永小百合的老搭檔高倉健也演過兩部與火車有關的出色電影，一部是「特快列車大爆炸」，由佐藤純彌導演，高倉健演一個勒索要炸毀列車的歹徒，跟警方鬥智，也拍得十分驚險，是商業片，而另一部是83年的「車站」，片中分三段章節，都是以女性名字為題，高倉健演一個幹探，盡忠職守卻令周邊的人受到傷害，難以兩全其美，電影是部精品，導演是降旗康男，值得再三回昧。此外日本的推理大師松本清張作品「點與線」，也是跟日本的火車路線網絡扯上關係。
還有「午夜快車 Midnight Express」及一部「鐵幕快車(英文名字忘記了) 」不能供諸君印証，說的是逃出西伯利亞的驚險故事，不過兩部「快車」電影拍的都是黑獄和冤獄，苦慘的事不值得多提，不說也罷了。
2009/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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