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月8日星期五

疊影迷情 20《銀壇硬漢老而彌堅的「驅逐」》

銀壇硬漢老而彌堅的「驅逐」

  2月6日晚上得石琪請看了奇連伊士活的「驅逐Gran Torino」,又是電影譯名譯得不知所謂,既不對題,又不是意譯,我寧可宣傳大員譯得通俗一點,把電影譯作什麼「鐵拳硬漢」或是「鐵漢勇鬥流氓幫」還好一點。

  奇連伊士活是我最喜歡的演員,以前他在電視片集「Ride High」裡當配角,我小時候已覺得他非池中物,果然在義大利泡過了歐洲礦泉水,一鳴驚人,沙治奧里昂尼把他塑造成「獨行俠」,回到美國連拍了幾部西部片,又演了唐薛高導演的「辣手神探Dirty Harry邋遢夏利」,以後就是票房保証,一帆風順,取代了銀幕上尊榮的形象,當了西部片英雄和現代社會的硬漢,紅了幾十年,後來更演而優則導,執導了不少電影,還拿過金像獎,更曾當了加州一個小市鎮的市長。

  說他是硬漢,他當之無愧,一個七十九歲的人,還身兼數職,又製又導又演,只是沒插手編劇,今年他還執導了兩部電影,絕不言休,比起許多六十多歲的人已宣告退休安享晚年,蝸居在養老院內渡日,但他仍精力充沛,真的令人欣羨。上個月跟羅卡兄伉儷共聚飯局,閒談中羅卡兄談及電影,說他仍在執導,而且每部電影的題材也不同,可說是異數,覺得此老頭殊不簡單。

  「驅逐」劇情是由他演一個剛喪偶的鰥夫,在緬因州一個聚居寮國苗裔僑民的小社區裡獨居,隔絕與兩名親生兒子的家庭有往來,與鄰居外裔家庭格格不入,後來打破隔膜,與鄰居一雙年青姊弟建立友情,但社區內之苗裔不良份子屢次欺侮那位苗裔男生,初時他為只求家居安寧而驀然出手相助,後來不良份子變本加厲,令他忍無可忍,寧可拼死也要殊滅幾個敗類,令小社區回歸安寧。

  這種抱打不平,拔刀相助的俠義精神正是奇連伊士活一貫以來在銀幕上扮演的角色,由西部片演到現代片,他可說是打拼和演了幾個世紀…..的不同角色,外表做型有變,但骨子裡的精神不變,雖然他私生活底下結過三次婚,比不上他的前輩尊榮和詹士史釗活等演員對愛侶的忠心不貳,但他在電影裡的角色俠義本色卻是貫徹始終,甭說他是萬變不離其宗,但,這成了他的風格,在近年來的電影中已甚少有這種俠義的武士精神,也甭希望在中國電影裡能看得到。

  也甭說這種捨己為人的俠義精神已不合時宜,坦白說,在這個自私自利的世界裡鮮有這種煙歿了的精神,就拿世界性經濟衰退來說,美國國會共和黨不會摒棄私念而跟民主黨合作,以拯救經濟為大前題,究竟俠義精神在那裡?

  就是該讓奇連伊士活來喚醒世人冷卻了的心,他在電影開始就磞著一張招牌式的撲克臉,不苟言笑,佇立在聖堂聖壇前,眉頭緊縐,監視著來參加他妻子喪禮的孫子們一舉一動,看得全不順眼;在家中舉行解慰酒聚會,他與親友格格不入,令兒子兩家人對他敬而遠之,甚至關懷他的年青神父他也不留情面地奚落一番,築起與世隔絕的圍牆。

  跟年紀老邁而固執冥頑不靈的親人,我們可能也有一道洪溝,難以溝通,有時候我們並不瞭解他\她們心態,覺得老人家嚕囌麻煩,不肯犧牲自己一點而遷就他們,只希望自己老去後別跟他們一樣。難得的是奇連伊士活把這種關係處理得很細緻,他演個孤獨老頭,我行我素,少理別人感受,其實他是個外冷內熱的人,雖然說話刻薄,但刀子口,豆腐心。

  直至有一天苗裔不良份子踩上他的前園,他挺槍趕走他們,自始結下樑子,而鄰居對他頓生好感,不斷地送花給他,而他只覺得不勝其煩,添了許多垃圾,直至另一天他奮然相助鄰居那個姊姊免受另一區的黑人流氓份子滋擾,那女孩走出接觸他的第一步,咂稱他,請他參加家裡的親友宴會,他也欣然接受邀請,那場聚餐他拍得趣味盅然,初是他被視作外星人駕臨,至一群婦孺不斷挾家鄉食物給他,他卻吃得不亦樂乎,他已那堵長久建立的內心圍牆拆掉了。

  後來鄰居的主婦要兒子向他賠罪,硬要兒子為他作活一周,他拒絕對方好意,因為他一向親力親為處理所有家庭雜務,絕不假他人手,後來他靈機一觸,叫哪小子為社區內的居民服務,修輯房舍,成了小社區內免費代人服務的經理人,而鄰舍對他感激,送食物給他,他初時拒絕接收,但當他揭開食物包裝的錫箔紙時又抵受不住美味,這些幽默感情節,妙不可言,難得的是看著他酷得像一堆結了冰的”屎”面孔逐漸融化,若人與人之間的洪溝要填平的話,雙方都要付出感情,這種人情味在片中相當濃烈,他後來是身罹惡疾,不惜犧牲小我,剷除區內敗類,像個西部牛郎不願老病死在床上,他們有句視死如歸的話說:「Die with my Boot on。死時要仍穿著靴子。」就是一貫的英雄本色。

  畢竟奇連伊士活是個硬漢,昂堂六尺三吋,擺出來就是英氣懾人,別以為他冷酷,他執導很多部電影也情感充沛,像「恩怨情天 The Unforgiving」,「百萬寶貝The Million Dollars Baby」,甚至「廊穚遺恨The Bridges of Madison County」,又是提及「男人是金星,女人是水星」那本有關男女性慾寶鑑的爛書,開首一章說作者去看了這部電影,男仕鼾聲大作,而女仕爽鼻子之聲不斷,可見他拍得感情滿瀉,後來作者在一個討論會中,有男仕說:「當我看見奇連伊士活開著車子過那條破木橋時,真希望會有人把那橋炸掉。」此語一出引起哄堂大笑。

  我看他的「恩怨情天」時也有一段有趣經驗,我去看的是油麻地已結業的「大華」迷你連環戲院,我身旁有三名像當木工的觀眾,他們進場時電影已開始,他們坐下來後,看了二十多分鐘,有人開始不耐煩的說:「幹麼這預告片會播影哪麼長的呢?」另一人又說:「究竟任達華什麼時候才出現?」三人一人一句,吵得我看戲也不能集中,後來他們召戲院裡的領位員來問,領位員用手電筒一照,對他們說:「先生,你們買的是A院「竊鼠」的戲票,而這裡是B院上映的是外國片。」,跟著是有關生殖器官的名詞如珠連噴,就像為片中的惡霸占赫曼配上了廣東話對白。

  「驅逐」一片由他獨擔大樑,其餘幾個配角都不見經傳,甭提那幾個苗裔家庭成員,他拍片多年早已掌握電影的戲劇性和節奏,已是熟手技工,這部電影看得人舒服,不唱高調更不追尋人生哲理,他跟那苗族男生的友誼,他們是亦師亦友關係,他教那男生去泡女友,帶那男小子去理髮店跟理髮師學習如何是男子漢的說話都拍出趣味來,他向小男生展示他車庫內琳瑯滿目的工具,就如他所說這是累積了五十多年才有這成果,他確是累積了五十多年的經驗才有這般技術。

  他當然不能算是殿堂大師之列,但在影壇上仍巍立不倒,站得穩腳跟,仍保持硬漢形象,才是真正的硬漢。

2009年2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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